218.南杭之影(二)(2 / 2)

一個麵龐粗獷留著絡腮胡的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大笑了幾聲,揶揄道,“說話像個鬥士,不知道上了前線會不會腳抖得站都站不穩,哈哈。”

周七故作鎮定回應道:“小爺我一個打你十個都行。”

周七頓了一頓,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的話,但還沒說出口,啪的一聲,一記耳光卻已經甩到了臉上,周七一時沒反應過來,臉已經開始火辣辣地抽搐,他惡狠狠地盯著打他的那個人,就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臉上的表情他再清楚不過,那是蔑視。

“把他嘴巴塞上。”女人淡淡地說。她轉過身去,百無聊賴地撥弄起自己的指甲。而在那記耳光之後,所有人都默不作聲了,有人開始找可以用來堵嘴的布料。周七突然想放聲大笑,不是因為高興,而是因為難過。

難過不是因為他想起了悲傷的往事,事實上想起來自己的人生直到昨天都很平靜。昨天他還信誓旦旦地要掙回第一份軍功,他自信一群山賊不可能奈何得了他,他的目標是大將軍,是大統領,是打到北羌首城。但現在他被綁了,無可奈何,生死由人。

自己怕死嗎?可能還是怕的,否則為什麼手腳和心髒都在發抖呢?為什麼不敢向那個惡人還嘴呢?她會不會殺我,還是隻是要拿我換糧食?可是我一個烽火台的戍兵又值得了多少糧食呢?他們究竟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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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烽火台七名守將中的老大呂代州正維持著和之前斥候長一模一樣的動作

——趴在一棵樹的樹梢上。當初出事後,老呂先是在樹叢裏疾奔了一陣,接著就小心翼翼地靠了回來。這是他在戰時養成的習慣,也是身為斥候的使命。斥候部裏的每一個士兵,既是一個團體,也是一個個人。為了情報能順利傳回,他們需要大難臨頭各自飛,他們需要犧牲自己,或者別人。大部分情況下刺探軍情都不會發生危險,隻有一次,他們整個隊伍裏隻回來了三個人,那一次隊裏出現了細作,最後一起出勤的那名細作死在了他們隊長的手裏,而他們的隊長也沒能回來。

想起來恍若昨日,卻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老呂一眼不眨地望著遠處的山寨,水井、牛欄、演武場,外麵居然還圍了一條人工挖掘的護城河,大約有十來人在寨子裏來來回回走動,而剛剛從寨子裏追出來的總共七八人,應該是山賊班子裏武藝排得上號的,其中應該有一個不世出的神箭手,這家夥著實難辦。

在清點完人數和戰力後,老呂的身體不自覺地痙攣起來,斥候經常需要一動不動地探測敵情,因此身體大多會短暫性地抽搐,這都是老病了。他將坐起來,準備悄無聲息地下樹,然後下山。

就在這時,西邊傳來了嘈雜的聲響,西邊是剛才山賊一窩蜂趕去的地方,老呂估摸著這些山賊是循著某個人的蹤跡去的。但他一是無能為力,二是需要盡快探清敵情,因此沒有分神去在意。

在窸窸窣窣的草叢聲之間,有人出現了。

老呂下意識地一望,頓時當頭一炸,那是周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