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第二百四十二章 樹下之人(1 / 1)

“哎喲,終於可以打個盹了。”莫執忽然聽到樹下傳來一聲聲響。

探匿情報,尤其是瞳力者的探匿情報,自然是要往高處走,莫執慣常用的便是樹尖,他自幼習武,跟的又是胡卅這種大師,這等細枝做力自然不在話下。於樹尖偵測,一則視野開闊,星星點點可以盡入雙眼,二則林葉遮蔽,他作為瞳力者,林葉可以遮蔽別人投望過來的視線,卻阻擋不了他偵查擴散的瞳力。天眼,他一直覺得梁三月教他的這式名字真的不錯,即使不動用那般磅礴的瞳力,如同那天救梁三月時一樣如登天際,俯瞰眾生,就是現在這樣,也真的算得上是天眼了。

“娘西皮天天站崗真是累死老子了。”樹下之人抹了抹頭上的汗水,那些汗水像汙漬一樣粘在他的手上。站崗的確不是輕鬆的活,尤其是酷暑之日,折磨你的不僅有灼熱的太陽,還有粘稠的汗水,小時候,莫執被父親逼得要日日目視太陽的時候,便是這般體會。

“天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豬晚,看門端尿打水劈柴,臨了夜了連點衝涼水都沒有,沒見過這麼折騰人的,我就是來謀份生計而已,到頭來還不如跟我爹賣醋。”樹下之人倚在了樹旁,他一邊為自己扇著風,一邊口吐著熱氣。

不過,聽他這麼一說……難道這隊人馬其實並不是何府的精銳?自己仔細地觀察過,當天圍剿葉秉的人馬,大多並不在這隊伍裏……還是說,何府在泊爻城外其實有諸多限製,並沒有辦法湊齊幾百人的精銳,所以濫竽充數撐場麵了一些?難怪自己乍看之下覺得他們軍紀嚴明,再細致觀察之後卻發現他們魚龍混雜,連一個伍長裏邊的五人小隊都參差不齊,出招不均。

這麼一比較下來,那個行蹤可疑的人,便更可疑了,因為,莫執剛剛觀察了許久,他在軍中的一招一式,可是隻有平均水準,連腳步都開始抽折打結。

“紮了營也沒地方睡,也就何同塵那個混賬才想得出來。”

哦?莫執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和一個熟悉的稱謂。

“哦!哦!我們的營帳要以女人優先,大男人以天為蓋,以地為床,就可以了呢。”那樹下之人竟模仿著何同塵的語氣陰陽怪氣地說了起來,“那你自己怎麼不以天為蓋,以地為床啊?也就躺在客棧裏舒舒服服地說亮話,還隔三岔五便要召臨幾個女的與你同寢共眠,哎喲喲,那時候便是嬌羞羞、羞答答的了,可是欲說還休,欲語還迎呢,狗東西二世子,遲早有一天在煙柳巷裏爛褲襠長膿瘡而死。”

……雖然話語說得有點惡毒,不過,嗯,這的確就是那何同塵幹得出來的事情。

“狗 娘養的何同塵,沒營帳睡還不許出營,自己想破點費住間客棧都不行。輪完崗還隻能鋪點席子睡地上,那麼點席子怎麼夠睡?狗 娘養的,要是老子知道進了何府是給你這樣的狗東西辦伺候,我死也不會來的!我寧願回去陪我爹釀醋、陪我娘織布我也不會來的!”

“娘的,熱死老子了,這軍裝還齁沉,不睡覺還不許脫,我去你娘的,還以為頂個何府的名聲能多響亮,出去能吹吹牛。結果,哎喲喲,這郡守也沒撈著,還是泊爻城裏的土狗土皇帝,出了泊爻城也沒人拿你當個人物了,有個屁用?還不是雜魚一個?”

“悔死了,悔死了,當時就不應該聽爹的,什麼進何府的親軍有多好,既有俸祿,又不用上戰場廝殺,就泊爻城裏裏外外站個崗就可以了,謔呸!剛進來沒半年就這麼多事,又見血又殺生的,指不定哪一天就上去見西天了,不行不行,可不能這樣了,回去我就跟我爹說,不幹了,不幹了,沒什麼好幹的……”

一路嘟嘟囔囔,抱抱怨怨,這士兵似乎是終於說累了,他脫下了身著的軍鎧,呼嚕呼嚕打起了瞌睡。

呼嚕,呼嚕,呼嚕。

莫執看著那副軍鎧,忽然內心閃過了一個想法:此人的身形,倒是與自己差不多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