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質地不錯。
莫執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軍鎧,如履薄冰。
這何府的軍鎧,不是普通看家護院的護衛的構造,而是仿擬的行軍的輕鎧。輕鎧講究護力和攜力,著重保護了人的前胸和後背,在防止敵人一劍穿心的同時還不會影響出手的速度,是突行軍常備的鎧甲。而何府的這裝輕鎧,在此基礎上又做了一些改變,進一步削減了鎧甲的厚度,隻在心髒的一側混了些沉厚的鍾鐵,這種做法,不禁令莫執想起了當時在宿影城內所見的金蠶甲衣——
是的,這是一套偷工減料的裝備,上了戰場極有可能被一擊覆沒,不過用在小小泊爻城倒也算合理——
當然不合理。因為這何府的護衛所穿的軍鎧還是不一樣的。這可能是隻有他這等瞳力者和安槐叔那等鑄造的高手才能看出的區別。
莫執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當初他在遠處眺望“軍情”的時候,隻疑惑為什麼何府幾百號人裏身著各色不同,百夫長、拾長、伍長著鎧不同倒也罷了,為何無名無姓的小輩也有參差差別。當時他隻依靠瞳力看著這些鎧甲顏色不均,似是著色不同,但現在他明白了,那本來就是成色不同的一批鎧甲,好甲配好鞍,能頂千鈞帆,這是戰場上的說法,而在這裏……
好甲歸貴人,爛甲配賤命,是這個意思不?就是這些最平凡的衛兵裏邊,也是有層次區分的,像這等最次的鎧甲,一旦雙方交戰,便是第一個刀下亡魂。
明明那何府的數百人營裏,多的是濫竽充數的人……
唉。莫執歎了口氣。這不知是這個世界第幾次在告訴他人命之間天塹一般的分別了,即便早就明白,每次曆曆在目,還是忍不住喟歎。
好了,到此為止。莫執撫了撫自己身上的輕鎧,自己有甲沒甲本無所謂,在這麼一個小村子裏周遊,沒有多少人能傷得到他的性命。
他當然不是閑著沒事扒拉別人東西玩,他這幾天偵察下來,早就發現何府的這數百人營有些尾大不掉,他們雖然講究軍紀,但終究不是正規軍,許多人還是閑時散漫(比若自己身邊呼呼大睡的這位)。
而他們又缺少一個真正的統籌之人,表麵上看,這裏委屬何同塵是何家嫡子,理應和葉秉一樣統禦全軍,隻可惜,這二世子,正如這樹下之人剛剛所說的,成天花天酒地,不務世事,僅有的一些呈報都交給剛痊愈未久的嚴域,實在是難堪大任。
所以,自己這月黑風高夜,穿著何府的軍鎧,再憑借自己的一些小手段踏入何府的營地,去模仿一個何府的無足輕重之人,實在是輕鬆隨意。這五百多人,誰又能完全認得誰呢?自己不過是個細碎之人,過來狗苟祟祟打聽一些另外一個無足輕重之人的邊角料罷了。那人今晚執勤,又好似是一匹獨狼,一個人站著就站著,也無人在側,自己這個時候再上去套套近乎,可不就底細深料全兜出來了嘛!
想得是很美好,真正操作起來不知還會遇到什麼幺蛾子。不過莫執也不怵,出了事大不了拍拍屁股跑路,這陶米村多少恩怨情仇,自己隻要跑了,沒人會懷疑到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