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從軍馬中躍出的一人,很湊巧,莫執也見過,當日圍捕葉秉之時,他也在場。當日,他如同蝠翼一般,倒垂於樹木之下,當時看著他那詭異的身姿便覺得有些奇怪,今日走在人群之中,莫執才發覺,原是他身材矮小,不過常人肩膀之高,而且他不知為何,走路輕浮又誇張,雙手攏著,搖搖晃晃,雙腳雞賊一樣,畏畏縮縮,莫執借著瞳力看見了他的臉,有些衰老色馳,看著絕對上了年紀。似乎是意識到了遠處有莫執這麼一個瞳力者注視著他,他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那笑意猥瑣扭曲,滿是堆積的淫笑,看過去,便是活脫脫一個見色起意的毛猴子。
等等,等等,這麼說起來的話,莫執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一個有些古老的回憶,一個雖然短暫但還是在他腦海中留著深深的油膩的印象的一幕,當時他爬上了泊爻城的那座瀑布,第一次見到了瀑布中別有洞天的那方暗市,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葉瀾,第二個人,便是他!是的,當時他在暗市之中,還揩了葉瀾一把油!
果然,果然,這些人,說是為自己謀點生計的用雙手掙點錢財的可憐人,實際上,各個跟這朝廷派係有所勾連,畢竟,像何府這種大戶人家,他們給得多。
這個滿臉賤笑的毛猴(莫執決定這麼稱呼他,他覺得這個稱呼雖然有些冒犯和先入為主,但的確很是形象),他肯定是有點水平的,隻見他走出人群之後,忽然四腳並作在地上奔躍了起來。四隻腳肯定比兩隻腳跑得過,這莫執在黑森林裏跟各位稀奇古怪的朋友們比試過,自然心裏洞明。但這毛猴……他居然真的不俗,不知他是練的什麼功夫,手腳並做愣是毫無違和,他真的像是一隻猴子一樣在地上攀躍前進,行至高牆之下,他突然一個蹦起,雙手抓著牆上砌好的磚瓦便一路向上,他這雙手便像是沾了漿糊一樣,攀在牆上依然起得飛快,不一會兒,他便躍入了高牆之上。
現如今,牆上終又出現了第三個人。而那嚴域,以及葉懷恩,還在軟綿綿地你打一記,我退一步,雙方如今打了一刻多鍾,愣是連點皮都沒有破。
看到又有敵人襲來,葉懷恩明顯是愣了一下,他連忙後退幾步,嚐試與這新來的敵人拉開距離,老實說,這可不像是葉懷恩的作風,都說他是泊爻城的閻羅,殺人不眨眼,現如今僅是多了一個人他眼神中便出現了驚慌。
而嚴域,他倒是沒有絲毫慌亂,他也不覺得以二圍一會有何不妥,隻是看到那個上了高牆依然如同野獸一樣四肢著地的人,他的眼神中一閃而逝了一種輕蔑。
很好,看起來這何府也不是鐵板一塊,或者說,這個毛猴根本也不是何府的人,便如同紹越和那個獵戶不是何府的人一樣,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種可最好對付。
那毛猴和嚴域也絲毫沒有配合可言,高牆逼仄,普通人便是戰立也很困難,但那毛猴一個四肢蹦躍,便從牆上高高蹦起,原本他立於東側,西側是謹慎戒備往後退了幾步的葉懷恩,嚴域則正好在兩人中間,但他這一躍起,硬是直接越過了還在中間的嚴域,直撲葉懷恩而去。
他這一躍,何軍中立馬便響起了陣陣驚歎聲,他這功夫的確不錯,那一躍,於夜色下便是皎潔的弧影,從遠處看去便是一抹墨色,而他這一站,也四肢驚鴻,如同貓一樣優雅立定。
怎麼練的?莫執內心不禁出現了這樣的想法,雖說他對這毛猴頗為不齒,但武藝人嘛,總是對別樣的招式有些惺惺相惜。
三貓兩式,撓抓掠拎,招式繁雜,輕重分明,這是在莫執看完這毛猴在那左右開弓之後對他做出的評價。高牆逼仄,這人與嚴域又是一臉不熟悉的樣子,便還真沒有什麼配合,毛猴在前方左突右進,嚴域便在身後靜靜地看著。此番看來,又是一對一的力武之爭,這毛猴明顯不是嚴域那般靈器,但這一招一式使得倒是有板有眼,緊緊相逼,一時間葉懷恩竟連退了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