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執愈走愈發覺了不對勁。
他們這……可是走得越來越偏了,從一開始的走出陶米村,到一路彎過了一道湖泊,再慢慢開始登起了山路,身邊所能見到的人影已經越來越少,等走到現在之時,已是連道平坦的路都沒有,隻有眾人踩踏出的泥濘了。
這或許是某些上山采藥或者上山打獵的農人才會走的路,那麼……為什麼這個地方還會留存著小二所說的他的某位朋友的居所呢,難道那是位不世出的高人?還是說,他在欺騙自己。
師傅的朋友,或許也跟師父一樣,不可靠。
“這走得越來越偏了啊。”莫執試探性地問道,“是我們走錯了嗎?”
“沒走錯,我方向感很好,我都記得。”王司儀說道。走了這麼久的路,她的額頭上已是密密麻麻的汗漬,但終是如此,莫執想要分擔一些她身上的重物,她卻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說起來,這還是莫執來到陸兆國以來,少有的與普通人一塊兒肩並肩、腳踏腳的經曆,他們十幾裏路便走了快半天,若是換做那些靈器靈介,早就不知施展何等功法飄飄揚揚而去了。
“司儀姑娘,你這……”莫執繼續試探道,“與我這麼一個才認識一天的陌生人走在這荒郊野嶺,你就不害怕嗎?”
“我怕什麼?”王司儀絲毫不以為意,“你是我朋友,我不怕,我看人還是很準的。”
“可是……”莫執搖了搖頭,“我要是圖謀不軌,姑娘你手無縛雞之力,可怎麼辦?”
“謝謝你為我操心,不過那我也不怕的。”王司儀笑了笑,她捏了捏自己的拳頭,“我沒看上去那麼柔弱,出來闖蕩的,總還是留了幾手的。”
留了幾手,指的是……莫執看著王司儀的胳膊和小腿——怕是連師傅也打不過,還有她背的包裹,都是些零散的木具,至於暗器——更不可能有,她連在水上打石子都翻不起兩片水花。
那麼,她所說的留了幾手,即有可能便是指——那個昨夜跟蹤他的何府護衛。這麼一說,莫執的心倒是定下去了一些,這麼說的話那個人至少不是圖謀不軌之人,他可以安心一些。
“不過,這深山老林裏,真的會有什麼工匠活計一應俱全的地方嗎?”
“那可真會有。”王司儀點了點頭,“我這些年走了不少地方——沒辦法,京城裏的人都是些養老的,我隻能尋著他們口中的蛛絲馬跡去找他們口中的一些老人和朋友,還真讓我找到過兩個,都是隱居在山裏,不過先生都已經仙去了,手藝也沒傳下來,很可惜。”
“這樣……”沒曾想王司儀還有過這段往事,看來,雖然生在首丞世家,但她卻沒有在政壇中浸淫,反而一路跋山涉水,找尋她自己眼中的“真諦”,這麼一說的話……
這可不就是自己老爹當年做的事情嘛!自己老爹要是晚生幾年,是不是還要挽著姑娘的手一起遊山玩水啊!
“山中有居墳。”王司儀忽然看著山上的方向說道。
“是啊。”莫執點了點頭,陸兆國人,死後會被葬在棺材裏埋入土中,這個他是知道的。莫多克中人習慣水葬,那是因為莫多克臨海,而且莫多克其實並沒有傳統意義上的“高山”,而水才是養育他們的河澤,在莫多克成親,需要一拜江河,二拜父母,同樣的道理,在陸兆國,則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