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劍的時候季予起勁地“頤指氣使”指導徐念，有時候不在徐念身上作妖，也是在自己賣弄自己剛學的一招半式，還非要徐念看著他賣弄。念書時季予又撒嬌耍賴無所不用其極，爬樹打滾撒潑什麼都做但是就是不樂意去看他口中的“天數”——那時候念的也不是什麼深奧的書，無外乎是四書五經之類的基礎。
想必十歲的徐念時常看著七歲的季予，默默懷念四歲的季予。
9
有一天暮春，陽光已經有點燒人了，但暖暖烘著輕薄的衣服，很容易讓人犯困。
徐念和季予坐在書桌旁，陽光斜著灑在紙上。季予前一天練劍上躥下跳到半夜，精神亢奮的的扯著徐念還要繼續。季予父母也都已經躺下熟睡了，季家家仆看著驕縱的小少爺也忌憚，沒有一個人敢上去勸。
最後季予還是被徐念半冷著臉哄回去睡的。
徐念直接把人一直哄到掖好被子，才直起身準備回自己屋裏去。剛轉身，季予就伸手扯住了徐念衣擺。
徐念回頭注視著季予。季予水潤的眼睛被月光映得格外亮閃閃的：“明天晚點起來好不好？今天練得好晚。”
季予不鬧騰的時候，看起來真是格外乖巧。但是徐念不為所動：“不行，明天還是得按時起來。”
季予故態複萌，又開始掙紮，左右拉著徐念的衣擺晃蕩：“今天也不是沒有練嘛也是學了習了嘛。”
徐念還是冷酷無情，表情都沒有一絲鬆懈：“明天還是要按時起來念書。我明天叫你，你睡覺。”月光很亮，徐念看見季予一撇嘴，嘟囔了一句什麼，然後委委屈屈地鬆開了手，用被子把頭蒙了起來。
徐念有些恍神，衣擺都停止晃動了才去扒拉季予的被子。
季予被扒拉出被子，隻露著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對著徐念眨了眨——徐念是允許明天睡懶覺了嗎？
季予的願望和美夢都落空了。
他看著徐念目不轉睛盯了他一會兒，然後又把被子給他蒙上了。
季予被捂住了，一片黑暗：？？？
徐念的聲音悶悶地傳到他耳邊：“不允許。”
季予剛蹦蹦跳跳的亢奮勁兒也沒過，一聽徐念還是絲毫不肯讓步，急得又去扒拉被子：“不可以！……徐念你鬆開，我喘不上氣了！”
徐念腦袋也說不清自己在想什麼，心是差點軟了，但是手上力道絲毫沒鬆，一聽到季予喊起來才如夢方醒，鬆開被子。
季予一下子就鑽出來，坐直了雙手抱胸氣呼呼盯著徐念：“……”
徐念毫不退縮地盯回去。
兩個人一動不動地較了一會兒勁，徐念心裏都發毛了，開始認真考慮起忽略早睡早起約束的可能性。
然而季予先退縮了，一扭頭，幹淨利落地一躺。
徐念看著季予委屈的後腦勺欲言又止，隻好惆悵地也回屋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徐念起床起的艱難，還是履行了自己的話，迷迷瞪瞪地晃去季予房間喊人起來晨讀。
摸到床前時季予還在熟睡，半張臉埋在被子裏邊，季予和他拉扯了會兒，還是徐念把季予拖了起來——腿上沒力差點栽季予床上。
季予回身摟住徐念，打哈欠：“我不要起來。”
徐念想起大人哄季予的做派，拍拍季予的頭，意猶未盡地又揉了揉：“我陪你的。”
然而兩個孩子硬撐的結果就是一個躺一個地睡著了。
畢竟是孩子，都是精力無限又嗜睡的年紀，饒是徐念感興趣的書籍也無法催動昏昏欲睡的意識。季予本就不樂意麵對書，剛坐下沒多久就頭一點一點，直到睡倒在徐念肩上。
春光到了書桌上，氣溫開始上升，風也被暖了，從窗中溜出來，轉了兩圈又從窗口飛出去。
徐念被季予壓著，眼前的字也慢慢模糊了，手指一鬆，書哐當一聲砸在桌子上。
季予短暫的清醒了一下，然後又在徐念身上尋了更舒服的姿勢接著淺眠。
兩人是坐在床榻上，徐念靠著牆不一會兒就慢慢滑下，變成仰躺的姿勢。
等季家家仆走進屋子時，就是這麼一幅景象——春日的暖陽把樹影和溫度灑在兩個小孩身上，半條被子被季予和徐念壓在身下；季予枕著徐念的肩，手臂橫在徐念肚子上；徐念的一隻手在季予手上，兩人柔軟的頭發交纏在一起。
家仆輕輕一笑，掩上門，還兩個小孩一次明媚的回籠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