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和徐念生的高,季予看見稍遠處有人頭撲簌簌地朝兩邊散開,分出一條道,道間有一個人在掙紮逃竄,剛剛還推倒了一個試圖阻攔他的人,慌不擇路又向著人群裏衝撞。
徐念比季予更高,凝眸看了幾瞬,重又緊握了一下與季予相牽的手,低沉道:“等我。”
季予還沒來得及徹底鬆開手,他倏忽間就離開了季予身側。季予的手上分明還有方才溫熱的觸感,那人卻已經像離弦箭一般衝了出去,留給季予一個瀟灑的背影。
季予無奈一笑,放鬆了一下手,聳聳肩向旁邊挪了幾步,探頭去看他心上人怎麼履行自己的正義感。失去了徐念的支撐,略有些吃力。
隻見徐念幾個扭身斜著穿過了人群,跟在賊後麵腳程飛快,幾個呼吸間就縮短了和賊之間的距離。賊渾然不覺,聽到周圍人的驚呼聲才滿頭大汗地回了頭。
賊見到與他隻有幾臂之隔的徐念大驚失色,季予站在重重疊疊的人頭後麵,隻見賊回身後退幾步,麵前銀光一閃。
徐念急急地刹住了步伐,與賊對峙著。圍觀的人們叫喊起來,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季予不知道兩個人為什麼停下來了,又看不見具體情況,心急如焚。
然後他聽見了賊聲嘶力竭的吼叫:“別過來!再過來我就砍了!”
賊帶著武器!季予心下一涼。圍觀的人紛紛嚇得後退,人群湧到了季予所在的位置附近,擠得他站立不穩。
——那就逆流而上。旁人避之不及,可季予不願意。他當機立斷就要上前去看什麼情況,哪怕自己可能什麼忙都幫不上也要親眼看著。
季予推開擁擠的人,磕磕絆絆的在後退的人們中前行。
人也隻有幾層,在差點被幾個人絆倒後,季予擠到了大著膽子圍觀的人們最前頭。
徐念一手放在腰間的劍的劍柄上,靜止不動,身體的起伏隻看得出呼吸的幅度。賊與他隻隔了□□步,身形佝僂,但是手上端著的大刀亮得晃眼。
賊幹枯的手繃得緊,刀尖正如同他內心的恐懼一般劇烈抖動著。
兩個人在人群主動讓開的空地上一動不動,腳邊零碎的散落著被踩得稀爛的各類商品。
雖然人群是讓開了,但是留出的空間依然不夠他倆輕舉妄動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傷到無關的人。
季予咬緊牙。這群人還不趕緊跑?愣著幹嘛!
然而眾人仍然是渾然未覺,像是沉默的綿羊一般圍觀著。
季予急的想跳腳卻又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眼睛向下瞟到了賊腰間被破爛衣料阻擋了半截的木質令牌。
過往的記憶閃回,他想起上一次看見這個的時候,同樣也是襤褸的衣服裏,懸著快嶄新的過分的令牌
季予瞳孔驟縮,喉嚨發緊。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異變陡生。
賊揚起大刀,胡亂劈砍。徐念眼神一凜,翻手抓出劍柄抽出了劍,衝上前揮劍,刀劍相撞,沉重的大刀被輕快的劍挑開。
旁邊的人隻覺可怖,尖叫著退散。有人躲避不及,被驚慌的人群踩倒,發出淒厲的喊叫聲。
“不得章法。”徐念嘴唇微動,冷冷道。手上動作不停,手腕轉動接了一個劈削,劍尖直逼賊躲閃不及的持刀的右手。
刹那間,賊的手背被鋒利的劍鋒劃傷,吃痛鬆了持刀的手。
幾乎是同一時刻,徐念拋了劍,劍落到地上錚錚作響。徐念飛躍,抓住了懷中抱著包裹行動不便的賊後領,狠狠地把人摜在地上。
這賊人體落地時發出的的痛呼,把季予從冷汗密布的回憶中拖拽出來。
徐念發狠了,這麼重的力道從來都不像他。
徐念不屑地看了一眼地上因為疼痛蜷成一團的人,彎腰把他死死抱住的包裹抽了出來。
眾人噤若寒蟬,這時候才想起喝彩。
徐念托舉起包裹,聲音冰冷:“誰的。”
餘熱未消的歡呼聲中默默舉起了一隻手。
徐念神色冷漠,隨手遞給圍觀的其中一人,直徑向呆呆站著的季予走來。
季予麵色空白的被他扶住了肩膀,另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兩人並肩向人群之外走去。人群也主動的給兩人讓路。
一瘸一拐的季予恍惚。走了十來步,有小碎步趕上他們,有人牽住了徐念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