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賽前造勢(1 / 2)

混亂之中,有人高喊:“阻止他們!”有人高喊:“快打911!”

阿壯混混沌沌,忽然身子一輕,被人從背後提了起來。接著有人環住她的腰,半拉半抱地把她往酒吧門口扯。阿壯回頭看到白斯趴在地上嘔吐,隱約意識到自己闖禍了,腳步虛浮地跟著人走。

出了酒吧門,冷風撲麵而來。阿壯一個激淩,腦子終於有些清醒了。抬頭一看,是杜子騰。

杜子騰一言不發,拉著阿壯往前走。一直走過好幾個街區,到了僻靜無人之處,他才停下來,扭頭看她:“你瘋了?你才幾歲就喝酒?你看看你去的什麼地方?跟兄弟會的人泡在一起?你哪根筋搭錯了?”

阿壯抬頭打量他。他穿著紅色海盜服,戴著紅色卷邊帽,居然還一本正經地架著眼鏡。

阿壯有些迷茫地重複一句:“兄弟會?”

“喝酒,濫交,抽□□——他們什麼壞事不幹?你跟什麼人混不好,為什麼會跟那些人攪在一起?如果不是我撞到,你們打算在那裏幹什麼?打群架?然後進警察局?被學校處分?”

阿壯傻笑了一下:“不,不是。他欠我錢。”

杜子騰冷冰冰說:“你宿舍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我宿舍?在家裏……”阿壯迷迷糊糊地說,忽然揪住杜子騰的衣服問,“你為什麼要給我b?給我一個b不夠,還要給我兩個b?”說完就哇哇大哭起來。

這時一輛警車在兩人跟前停了下來。杜子騰一個頭兩個大,阿壯還抓著他哭泣不止。

警察上來問:“這裏發生了什麼?”杜子騰隻好說:“我朋友喝醉了。”警察大叔很善解人意地點點頭:“萬聖節,是不是?要我送你們回家嗎?紐黑文深夜很不安全。”

夜晚的紐黑文總是有很多黑人青少年遊蕩。每個月都能收到關於黑人搶劫的郵件。

杜子騰點頭,問阿壯宿舍在哪。阿壯看了警車一眼,忽然說:“你們家的車好炫酷哦!”

十月在鬧鬧嚷嚷中結束。進入十一月,論文與報告撲天蓋地地壓下來,叫人幾乎喘不過氣。阿壯每天在圖書館裏熬夜,餓了就去咖啡店買甜甜圈,困了就往沙發上一倒。

白斯圖書館是一座半地下建築,上層的窗外是十字校園的茵茵草地,一頭是供應甜點的咖啡店,另一頭與城堡似的斯德林圖書館相連。阿壯有時穿梭在主圖書館高塔中那陰森森的書架之間,觸手可及是蒙塵的十八十九世紀的舊書。偶爾在開架的中文書區閑逛,新書不多,老書不少。有個書架上擱著藍色匣子,厚厚積了一層灰。撫去塵埃,翻出來一看,是光緒己亥年的《增評全圖石頭記》。

米亞修了一堆文史課程,到期末玩命地趕論文。賴雅和克萊爾修了數學,每天都為作業忙得焦頭爛額。阿壯接過她的問題一看,發現是做習慣了的函數題目,於是路見函數拔刀相助。賴雅看她解得這樣快,大驚小怪:“中國學生真都那麼聰明!”

其實哪裏是聰明。這是妥妥的應試教育成果啊。

阿壯橫掃室友的數學作業,忽然覺得,中國教育並不像某些人指責的那樣失敗。中國有全世界最紮實的基礎教育——雖然說是為了應試。

可惜在批判性和嚴謹性上就遜色了。杜子騰對阿壯格外照顧。以後建築史作業,頁眉頁腳都寫著滿滿的批注。什麼中英文標點,起句不能用but,注釋引文格式等等,樣樣標得清清楚楚,就差沒替她重寫一遍。

阿壯在建築史課上做的期末報告,涉及中國佛寺拱梁形式與古希臘鬥拱的對比,並試圖論證中式建築風格的優越性。立即有人指責她“帶有狹隘的民族主義情緒”。阿壯著了惱,她本來嗓門就大,嘴巴使得跟噴水槍一樣,這時發了飆,也不管別人聽不聽得懂,劈哩啪啦一通中式英語——大家既然聽不懂,也無從反駁。阿壯見一片沉默,以為自己旗開得勝,大是得意。

杜子騰並不直接批評。某天杜子騰邀請她在辦公室看一部國產電影片段。影片裏一個中國姑娘趾高氣昂,大肆指責法國廚師燒的菜哪裏哪裏不好,逼得廚師重新做菜。看完那一段,阿壯大聲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