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裴霽的性格,按理說不應該跟他聊的來。不過轉念一想,人都是會變的,時間過得這麼久,怎麼可能還是原來的樣子呢。
“呃……”裴霽一時不好回答,他跟沈煥當然算不上熟,相對來說倒是和沈長情更聊的來一些。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在這方麵名聲不好,說跟人家夫人更熟似乎不太合適,隻能硬著頭皮道,“還好,還不錯。”
兩人又陸陸續續聊了一會兒,從宋宅出來,各自道別回府。
謝懷笙從聽到沈煥要成親的消息,一直到回到家裏都還是有點失神。想起沈煥,印象裏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在薛妧旁邊,如果不是可以關注他,總是容易被人忽略。
時間果然可以改變一切。
他突然想起和他們姐弟初遇時的樣子。
那時他剛得了試劍大會魁首,一時風頭無兩。
可謂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那一日他在師傅好友謝賀伯父家多喝了些酒,晚上在他家歇下,誰知半夜賀小姐竟然直接跑到他的房裏,立刻把他嚇醒了。
他真是沒見過這麼大膽的女子,嚇得連夜逃跑。
誰知那個姑娘緊追不舍,整整一個月他都沒甩掉,最後實在受不了,問她到底想怎麼樣?
那姑娘中氣十足,“你跑什麼跑,我隻想和你打一架!”
他又不傻,追到這麼遠,到時候打起架來不小心再你碰我一下,我碰你一下,哪裏還能說的清楚。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從小他也是眾星捧月長大的,被人追求本不算什麼,但追到這個份上就有些不合適了。他隻是顧著長輩間的情分,不想鬧得太僵。
他當時隻想求對方放棄,感情這事講究你情我願,根本沒接觸過怎麼能硬來呢!
最後對方也不客氣,要走了他的碧葉靈芝。給就給吧,反正對他來說也沒多大用處,別再糾纏他就行。
如果不是後來遇到那個一邊說自己壞話,一邊又對自己明示好感的人,他一直還蒙在鼓裏。
他想起那個漂亮又嬌縱的姑娘知道自己就是謝懷笙時的表情,烏黑明亮的眼睛瞪的圓溜溜的,然而隻是愣了一下,那姑娘就幹脆利落的抱拳告別,“好吧再見。”
從此她真的沒再來找他。但他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總是說不出的失落和煩悶,忍了好幾天,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主動去找了她,“薛妧,你到底什麼意思?”
明明到處說他壞話引起他注意的是她,對他直言不諱表示喜歡的是她,說走就走毫不留戀的也是她。
“沒什麼意思啊,我拿了你的碧葉靈芝答應過不再追你的,放心吧,我說到做到絕不糾纏。”
他這時才知道原來那時追了自己一個月的姑娘原來是她。
“你……就那麼言出必行?”
“那當然,我薛妧金口玉言,從不誆人的。”
他說不上來什麼心情,也不知道是賭氣還是不甘心,“既然你不來追我,那我就來追你。”
原本他並不喜歡這樣的姑娘,自以為是又驕縱蠻橫。他理想中的妻子,應該是一個溫柔聰慧,矜持一些,偶爾又有些俏皮,但整體上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
可那時候就是忍不住想靠近她,也許是年少輕狂,也許是……她太漂亮,漂亮到讓那些瑕疵不值一提。
後來兩人在一起時,他也還是總感覺不放心,明明自己也是出類拔萃的天之驕子,偏偏還要逼著薛妧給他承諾,“你說,薛妧隻愛謝懷笙。”
“我不說,你煩死了,我說過好多遍了!”
“就知道你沒良心!那天為什麼對那個姓高的小子笑?”
“他幫過我和阿煥,我總得感謝一下。謝懷笙,你不會吃醋了吧?小氣鬼。”她揚起眉毛捏捏他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顏色嬌豔的好似清晨盛放的玫瑰花,“我錯了!我愛謝懷笙。薛妧隻愛謝懷笙,可以了吧!”
“你要是敢騙我試試看。”他當時其實很想親親她。
“你知道我從來不騙人的!”她卻立刻板著臉,對他的質疑十分不滿。
“那你發誓!”
“才不要,你是小孩兒啊,阿煥都沒你這麼幼稚。”她做了個鬼臉,跳著跑開了。
“啪!”手中的狼毫斷成兩截,掌心有點刺痛。他看著書案玉版宣紙上滿滿那個人的名字,有些煩躁的將那張紙團成一團扔了出去。
“騙子!”
“謝平!”他將掌心清理了一下,叫來了自幼跟著他的隨從,“明天你回一趟臨江,去將家裏的那對鳳凰古劍取來。沈煥要成親了,送給他做賀禮吧!”
“您要送那對古劍?那不是……”他看著自己公子的臉色,歎了一聲,放棄勸說,反正他家公子想做什麼事誰也攔不住,“那我取來了直接送到平武郡去?”
“不,我自己送過去。”謝懷笙負手立於書案前,“好久沒見了,我想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