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你問我為何撐傘,我答擋雨;若晴天問,便是遮陽。同一人同一問,卻不同答案,正是因為周遭變化,引得所想所需也變。”沈鬱茹一字一句娓娓道來,替對麵的人倒了一杯水。
傅其章聽得認真,隻把水杯攏在手裏慢慢轉動。他的心正如杯裏的水一樣,一圈一圈的起著漣漪,卻又分外安定。
“將軍所處之勢今時不同往日,心中所想自然也有所不同。”沈鬱茹說完笑了笑,等他自己去想。
那四個字被如此一解釋,傅其章心中通透了許多,卻還有些遺憾:“今時不同往日,可今時我卻給不出合適的答案,老師應是失望的。”
沈鬱茹輕輕覆住了他的手,搖頭笑了笑:“有些問題簡單,就如為何撐傘一般,隻需晴雨便有答案。可老將軍問你的,不是一朝一夕能答的。”
三年前後同樣的問題,被眼前的人一番變化輕巧比喻,細細到來。那聲音如同一股清泉汩汩流入傅其章的心,讓他格外冷靜地去思考。
撐傘雨日擋雨,晴日遮陽。或許自己還沒曆遍晴雨,所變之時還未成心中所想。
傅其章沉思的神色轉為笑容,去回握住了那纖細的手,道:“那今時今日,我便是想護著你。”
這倒還真是活學活用,沈鬱茹被逗得一笑,隻溫柔地看著他,覺著心中安定。
歲月也不過如此,得一人執手,剪燭西窗、漫談夏日。
七月,皇帝壽宴,文武百官齊聚和曦大殿致賀。
賜三品以上官員金珠縑彩,三品以下官員束錦。受百官拜後又賜眾臣茶湯,大陳鼓樂。
禮畢終了,在萬青殿設宴,請諸位王侯朝臣同賀。傅其章在司禮邀冊裏,他也是此次萬青殿裏最年輕的一位。
參宴的眾人在大殿門口候著,這是沈鬱茹第一次見如此大的場麵。
入殿的親眷,大抵都是身有誥命的夫人,向他這般年輕的,真是不多。
方才見著了兵部尚書楊晦,看著年過不惑橫眉冷麵的。楊逾隻匆匆打了個招呼,便跟著他爹往文臣那一列走了。
殷老將軍與自己夫人在最前頭,也沒能說上話。沈鬱茹左右打量身邊的人,各個都看著和眉善目的,卻誰與誰都話不過三句。
“沒事,走個過場而已,別怕。”傅其章見身邊人緊張,安慰道。
其實傅其章也是第一次進皇帝壽宴的邀冊。之前他爹官職不高,也沒來過如此隆重的場合。
沈鬱茹不敢明顯地打量,便隻能看目光所及之處。
“倒也是奇怪,今年怎麼叫我來了?”傅其章光明正大地看了一圈,發現都是些平日裏常出入朝堂的要臣。
“因為邀冊的名單是本宮擬的。”二人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太子徐佑踱步走近。
兩人轉身,便聽人又說:“楊逾和張瑞書都在。”他說著往遠處看了看,果然見著了兩人。
傅其章忽得思索,若是太子擬的邀冊,那自己在列倒可以理解,隻是楊逾和張瑞書…難不成他們早是太子的人?
餘下的太子也沒多說,隻是眼神往遠處瞥了一眼,化作一笑從容往前走去。
細微的神色變化沒有逃過沈鬱茹的觀察,她順著方才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了正門處正有一薑黃華衣的人昂首走來。
兩旁的朝官見到此人紛紛躬身行禮,看著是個有身份的。
“成王?”傅其章覺著身邊的人在往遠處看什麼,便也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