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除歲之宴(1 / 2)

冷宮棄屋中。

袁沃瑾繞著桌緣緩步走到楚懷瑜方才所站立之處,伸手摸上燭燈下小皇帝出門前留下的畫卷。

他隻淡覷了一眼,而後揭開燈罩,將畫卷置於燭火下引燒。

承陽宮。

小宮女從殿外輕輕合上門,隨後轉身問站在一旁背對著屋裏的尉遲睿:“陛下怎麼跟翻煎餅似的?”

尉遲睿輕瞪她一眼:“怎麼說陛下的?”

小宮女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嘟噥道:“奴婢知錯。”

尉遲睿抱著佛塵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天,哀歎一聲:“陛下長大了呀。”

小宮女見他愁眉不展,又問道:“陛下為何要趕尉遲公公出來?”

尉遲睿沒有應她的話,轉身吩咐了幾句門外的守衛及守夜太監後,便獨自走出廊簷下台階。

小宮女跟上他的腳步,又道:“奴婢方才來時,見陛下似是揣著一副畫卷急於出殿,可是陛下瞧上了哪族貴女要深夜召見,尉遲公公攔了陛下,所以陛下生氣了?”

尉遲睿停下腳步,被她追問得不耐,嚴肅道:“不該問的別問。”

小宮女縮縮腦袋一臉無辜:“可是奴婢真的好奇。”

尉遲睿更是責道:“膽子不小,陛下的事也敢好奇。”

無可奈何的話語裏摻著責備,並非真正的嚴苛,反倒似長輩對女兒家的嗔怨,小宮女笑嘻嘻道:“奴婢別的不敢好奇,隻對這一件事好奇,奴婢猜——咱們陛下戀愛了!”

雪停了,整個皇宮變得格外寂靜,寂靜到煎餅瑜能清晰地聽到門外兩人談話的聲音……

該死的奴才們,恃寵而驕!

他索性用被子蒙住整個腦袋強迫自己入睡。

次日清晨,尉遲睿進殿時,見楚懷瑜頂著兩個黑眼圈仰躺在床上盯著床帳發呆時,小心翼翼地喚道:“陛下?”

楚懷瑜猛然回神,扶著發脹的腦門從床上坐起,他平日裏本就一副陰陰鬱鬱之狀,此番更似個從閻羅殿出來的主,若叫旁人瞧見,必然在他麵前嚇得頭也不敢抬,此刻也隻有尉遲睿瞧了還能處之自然,不懼不怕。

“陛下哪裏不舒服,可是昨夜凍著了?”尉遲睿擔憂道。

楚懷瑜斜眼俯視跪在床邊的他:“朕心裏不舒服。”

尉遲睿忙道:“心裏不舒服?奴才給您揉揉。”

“……”楚懷瑜一手拍開他伸過來的手,“起開,給朕更衣。”

今日年三十,是除歲之日,按祖製,帝王辰時需向太上皇乃至皇太後請安,而後皇係嫡親共赴皇室晚宴。

於常人而言,初歲迎新本是一年中最值得期待的日子,而此時於楚懷瑜而言,這一日卻是他最不願意麵對的一天。

更衣之間,楚懷瑜問道:“昨日朕讓你挑選的畫師如何了?”

尉遲睿最是知曉小皇帝的心思,也知他此時是在為見皇太後一事煩憂,便也少了幾分平日的嘴貧,認真答道:“回陛下,奴才都按您的吩咐去做了。”

他收收小皇帝的腰封,寬慰道:“陛下不必擔憂,這晚宴一年也才一回,太後說您兩句您隻管聽著就好。”

楚懷瑜無心回話,穿置好衣物,便隨著尉遲睿的安排出殿乘著龍攆前往鳳梧宮,因積雪未化的緣故,宮路濕滑,因此抬龍攆的侍衛們都十分小心謹慎,生怕顛了龍攆上的主兒。

因行程緩慢,楚懷瑜一路昏昏沉沉,直至鳳梧宮前,他才打起了精神。

鳳梧宮內點著暖爐熱炭,簾帳代替屏風隔開了內裏和外室,簾帳後置著一張鳳榻,此刻榻上正半躺著一人,似在小憩。

楚懷瑜進殿後,在帳前止步,微微行了一禮:“兒臣給母後請安。”

簾帳內的人對他此來請安一事無驚無喜,語調淡淡地“嗯”了一聲,便沒了別的話。

楚懷瑜也如例行公事一般,行退禮:“那兒臣先行告退。”

辭罷,便退出殿中。

尉遲睿在殿外等了一小會兒,見楚懷瑜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出了殿,幾度開口欲言又止,到底什麼也沒說,隻稟到隨後的安排:“宮外的驅邪師已在午門等候陛下傳喚,辰時末刻舉行驅邪典禮,陛下可要回寢休息片刻?”

驅邪禮即歲除夜前由事先安排好的驅邪師在皇宮各院畫地置符為宮中亡靈超度,而後置放煙火,夜幕降臨時由侍衛們燃放,從而辭去舊歲,迎接新的一年。

站立片刻後,楚懷瑜回道:“不必了,即刻召見此行人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