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曾經待他很好,在母親忙著為府中事務操勞,忙著伺候父親的時候,都是姨母帶他玩。
姨母隻比母親大一歲,可是妹妹都嫁出去了,她卻還在搗鼓泥瓦,外祖父寵愛女兒,讓女兒研習修築之術,還請了一個師父在府中,甚至還允許姨母為一些尼姑庵之類人們認不得她的地方去幫人家修些小型建築。
直到有一天,姨母去到了一個無名小廟,去給人家修築亭子。最後卻和廟裏的和尚生了情,甚至,甚至未婚先孕。那無名小廟就是這崇明寺的前身,那和尚正是如今的欲墮方丈。
外祖父沒想到自己對女兒的寵愛,卻讓女兒走向了不歸路。祖父顧忌著此事若是傳出去,那嫁給了王爺的母親還如何在王府待下去,於是拒絕了欲墮想要還俗娶姨母的念頭,忍著心痛,一碗墮胎藥斷了他們的念想。
當時欲墮也不是青蔥歲月的小夥子了,又是和尚。外祖父自然不會把掌上明珠交給這樣一個人。最後還把此事告訴了當時的方丈,最後欲墮被逐出寺院,去外頭流浪許久,直到七年前才回來,建立了這崇明寺,還把院落翻新。
可是早在當年,姨母為欲墮修了這微然亭,就是將自己的名字給了這亭子,又在京郊修建了帶方丈名字的翼然亭。這兩個亭子就代替了自己陪伴彼此,他們早就已經生死相許。
那一碗墮胎藥,絕了姨母的生念,一條白綾,從此慶成家再無長女。人們漸漸忘記了慶成微,隻記得那個後來成為了皇後的,自己那個傻傻的母親慶成妧,更沒有人知道翼然亭是誰人修建的。
慶成微和駱翼力,多少個月夜下的死生契闊,與子成說,都化作夢幻泡影,從此陰陽相隔。
顧恙知道他陷入往事,便也不說話,在那亭子裏的石欄邊輕輕坐下,倚著欄杆,蕩悠著雙腳,雖然她急著商量正事,也的確很想睡覺,可是也不好掃人家的興吧。
正當顧恙眼前迷迷糊糊,靠著柱子打瞌睡之際,她感覺到鼻子癢癢的。她聽到有人說
蜘蛛。
“蜘蛛!”
她最怕的就是蜘蛛,她猛地睜開眼,卻因為才從半夢半醒之間恢複,一時間重心不穩,往後栽去。
身後雖然不是萬丈深淵,可是要是後腦勺著地摔下去,那也是很疼的,想要抓柱子已經來不及,本來以為她就要摔個四腳朝天之時,衛淩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又把她扯了回來。
因為用力過猛,顧恙被拉回,直接湊到了他的眼前,鼻子與鼻子之間僅僅一指之距而已。
顧恙從來沒有離一個人的臉這麼近過,眼神聚焦,她看見衛淩濯有著優美弧線的挺拔鼻梁,和看不見底的,深潭幽幽的眼眸。她沒有反應過來是不是要趕緊推開,因為她的腰這麼一後一前使力之後,疼的不行。
衛淩濯也定在那裏不動,倒不是因為他沉迷於顧恙的美貌,隻是因為他的思緒還停留在以前,他想著,以前的慶成微和駱翼力,是不是就在這裏溫情私語,訴說綿綿情意。等他反應過來時,他發現顧恙湊在他眼前已經好久了,他趕緊鬆開顧恙。
“我看你都要睡著了。”
衛淩濯趕緊找了句話說起。
“額....對啊,你來了這裏,又隻顧著回憶,不說正事,我也不好打擾你想老情人吧,這不就隻好先打個盹兒了。”
“誰告訴你我在想情人的?”
“那不然呢?”
衛淩濯看她晚上被自己拉到這裏來,自己不說話也沒有抱怨,反而還怕打擾他,倒是自己睡著了,於是心下一動,決定把這一段故事和她說說,不過當然隱去了姨母的身份和任何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