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歲垂眼:“先去洗幹淨。”
賀蘭猶豫了一會,還是接過了她手中的衣服去了溫泉池。
鬱歲背對著他,撩開衣擺席地而坐,扯了根天生天養的野草叼在唇邊。
還能為什麼?
今夜宋帆明擺著想搶這小子。
宋帆背後是代掌門宋陽。
代掌門想要的人,鬱歲要搶,代掌門想做的事,鬱歲要攔。
她如今混成這樣,窮得叮當響,多虧了代掌門的打壓。
除此之外,她同代掌門還有些私仇,破事兒不提也罷。
身後的水聲漸漸止息,鬱歲拍了拍手站起身,回眸看去。
鬼叔這老頭誠不欺她。
洗幹淨的賀蘭確實貴氣漂亮。
少年的皮膚很白,像長期不見日光那樣,在月色下透著冷意。
他的五官一眼就讓人驚豔,神奇的是還越看越耐看,隻是額角有道傷,還往外滲著血。
鬱歲指尖輕動,扯下自己半截衣袖遞給他:“包紮一下。”
沒扯賀蘭的衣袖是因為:他換上的衣服足夠短了。
這件衣服是鬱歲撿來的,丟它的人是小師叔謝琅。
謝琅是昀天宗裏唯一的正常人。
他身居高位,不養爐鼎,不近名利,修的是萬裏挑一的無情道,唯一的缺點是:不喜歡鬱歲。
不僅不喜歡,還想殺她。
這讓鬱歲不得不懷疑,小師叔修的無情道是不是要殺她證道才能成。
否則解釋不通。
鬱歲從來沒有得罪過謝琅。
唯一唐突隻有一次。
大概五年前,鬱歲十二歲,剛練成築基學會辟穀,她一路走來不容易,心裏高興,就拿著梨花白去請小師叔喝酒。
謝琅那一年十九歲。
他十五歲結丹,是整個修真界最年輕的天才,也在十六歲那年靠實力打進了戰力排行榜前三。
倒不是後起新秀多麼得天獨厚,而是修真界在走下坡路,許多人終其一生就停在金丹期,偌大的修真界元嬰期的大能屈指可數。
統共也不過兩個。
一個在昀天宗,剩下一個也在昀天宗。
一個是鬱歲的師父,一個就是代掌門。
靈氣匱乏,想出逆天的修士太難,許多人更是殘害同類,吸收旁人的修為來精進自身。
在這樣的修煉現狀下,女子的生存環境要更加艱難,和男子先天的身體素質相比,女子不占優勢,加之宗門掌權的人都是男性,資源傾斜也偏向男性,女子的修煉之路更加舉步維艱。
鬱歲是個例外。
她從小就立誌做名劍修。
在別的孩子嫌煉氣枯燥時,鬱歲已經過上了早起晚睡,雷打不動的修煉生活,在別的孩子等待師父教導時,鬱歲已經會自己尋找答案了。
她是昀天宗內卷第一人。
是所有鹹魚的噩夢。
隻是現在熬出頭,沒有再卷得那麼明顯,但背地裏還是偷偷努力。
前幾年,最關鍵的結丹時期,鬱歲傾家蕩產買了許多前輩的修仙經驗,沒日沒夜鑽研,睡前腦海裏都是心法口訣,醒來就去後山練劍,心裏想著:我要卷死所有人。
憑借著這股癡勁,哪怕是在師父放養她的情況下,鬱歲也悄悄成長,等到去劍塚擇劍那日,她驚豔了所有人。
劍塚有陣法加成,不許人貪心,弟子們隻能取出一柄本命劍,鬱歲卻不是,她搞出來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