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颺!”
陸淮生瞳孔一縮,附身立馬衝向翟颺的方向——可到底趕不上人下墜的速度,伸出去的手隻撈了個空,狠狠抓了把涼颼颼的陰風。
杜晴在第一時間也反應了過來,飛速解決完手邊的小鬼後踉蹌著跑到陸淮生邊上,匆忙看向深不見底的地洞,苦著臉道:“這什麼東西啊!”
一旁的陸淮生忽然身形一動,在杜晴還沒反應過來時毫不猶疑地跳進了黑洞洞的地穴裏。杜晴隻來得及“誒”一聲,伸手又抓了個空。
就在此時,羅河終於畫完了最後一道符,將竹簡往地上一插——霎那間,數道金色的光柱直衝天際,而其間籠罩著的冤魂小鬼驟然爆發出淒厲的叫聲來,隻一個呼吸的功夫救化作了青煙消失不見。
他衝著杜晴的方向大喊道:“陸淮生呢!?”
杜晴欲哭無淚地指了指地穴,隻見羅河麵色一沉,邊說著“壞了”邊跑過來,對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穴犯了難,隻得問杜晴道:“你懂什麼會飛的法術嗎?”
杜晴道:“學過,可我現在這模樣……”
羅河聽見“學過”二字時便毫不猶豫地一扯杜晴倒向地穴中,同時嘴裏大聲道:
“學過就給我記起來!”
翟颺和這些妖魔鬼怪的淵源,估計還要從一本禁書說起。
他那時不過十六七歲,正是不得安生的年紀,陸和光給他的小院壓根關不住這隻要上天的竄天猴。
陸和光身為國師,一天到晚也見不上幾麵,這就給了翟颺充分胡鬧的時間。
“我覺著不妥。”邊上的小女孩道,她身高不夠,隻能踩著腳底的箱子往院內瞧,“這禁書閣瞧著風平浪靜,誰知道裏麵沒個啥機關之類的,到時候你怕是要被紮成個篩子啊師兄。”
“呸。”坐在牆頭的少年彈了下她的腦袋,“說什麼喪氣話,你就這麼期待你師兄血濺三尺啊。”
女孩平白無故挨了一下,“哎呦”一聲慌忙穩定了身子,癟嘴道:“我是不跟你去,誰不知道國師大人疼你,到最後挨罵的還是我們這些門下弟子。”
“說真的,翟師兄,你沒事兒幹嘛想著往那裏跑啊。”
翟颺嘴裏叼著片草葉子,看向空無一人的禁書閣,道:“誰知道呢,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就是……想去看看。”
“國師大人說你命格清奇,怕不是真要得什麼老天眷顧吧。”那女孩興致勃勃地往上湊了湊,末了又苦著臉滑下去:“不能啊,誰家的眷顧是要你跑來看禁書的,這不是嫌你事兒少嗎?”
翟颺失笑道:“行了,你要是怕挨罵就在外頭幫我放風,這總可以了吧。”
女孩“哦”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從壘起來的箱子上探下去,道:“你小心點啊,出事了我隨時準備著叫人。”
翟颺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後行雲流水地從牆頭翻進了院內,不知道他以前幹過多少回這種事。
方才的女孩叫唐園,是在戰亂中流失的孤兒,像她這樣流離失所的孩子在陸和光的門下還有十幾人。陸國師無兒無女,門下卻是收養了不少孩子,在府中開辟學堂,而學生除了這些孤兒外也不乏慕名而來的官僚商賈之輩,隻是陸和光收徒的唯一要求就是——眼緣。
若是陸國師看不上眼的,管你富可敵國還是權勢滔天,不收就是不收。
他不教什麼神鬼卜卦的東西,請來的先生也與課塾中的相同,隻教讀書識字,四書五經,成年後弟子便會離開陸和光門下,自己出去曆練,有些發奮圖強的便會入朝為官,再不濟的亦會安居一隅,安穩度日。
不過翟颺的情況不太一樣。
據陸和光所說,翟颺的父親與他是舊識,死前將翟颺托付與自己,其餘一概不知。
這事兒翟颺自己不清楚——老實話,他也沒興趣去深究,他自打記事來就跟著陸和光學占星推演,儼然被當成繼任者養大。
或許是從小接觸這些風水玄學,翟颺總是會察覺到一些細小的氣場變化——其間最強烈的怕就屬這禁書閣裏的東西。
陸和光嚴令禁止任何人靠近這裏,說裏麵都是些蠱惑人心的書冊,翻了就要出大事。
翟颺也安安分分遠離了幾年,隻是近幾個月來那股吸引力是越來越強,擾得他做夢都想著這地方,終究還是腦袋一熱跑到了禁書閣外。
“悠著點師兄。”牆對麵的唐園道,“還有一炷香就下課了,你快點啊。”
翟颺應了一句,麵對著緊閉房門的上下打量,一咬牙便上前去——他手剛搭上門板,老舊的木門便有所感應般“吱呀”一聲開了。
翟颺有些錯愕,像這種禁地應該都是被鎖個嚴嚴實實的才對,怎麼禁書閣的門像是風一吹就能開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