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你怎麼知道她抽老千?”

“哼,我自然知道,我也抽老千了,明明將那顆骰子做了手腳……”

“原來你們是同抽老千,你不是她對手。”那月白長袍男子歎氣:“技不如人,願賭服輸就是,要人命就太過了。抓她的那人和你什麼關係?”

賭場老板此刻感覺到不妙,但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嘴:“他……他是欠我賭債的朋友。他很強的,是清風宗的護法長老……”

月白長袍的男子笑了,笑容比天上懸掛的那一輪彎月還要動人:“那他幫你殺過幾次人?”

“這……總有七八個吧。”

“都有誰?”

賭場老板報出幾個名字。

“很好!”月白長袍點頭,抬手遞給他一個灰黑色的法螺:“來,把這個送到衙門裏去。”

賭場老板如受催眠,答應一聲,接過那法螺就朝衙門方向走去,主動投案自首去了。

那法螺是留聲螺,錄了剛才的一番對話,足可以將這賭場老板被砍頭的對話——

月白長袍的男子問到了自己想問的,搖了搖頭,一閃身就不見了。

……

天涯客酒樓是斐翠城最有名的酒樓,是江湖豪客,俠士隱者最喜歡光臨的地方。

酒樓分上下兩層,樓上是一個個的雅間,樓下則是大堂,大堂差不多已滿座,大家在那裏吆五喝六,邊吃邊聊,分外熱鬧。

墨緋晚和九淵仙尊坐在一張靠窗的桌前,她覺得這事情發展有些奇幻,一貫高高在上的九淵仙尊居然如此接地氣,會將她帶到這酒樓吃飯,所要的桌位還是嘈嘈雜雜的大堂之中。

其實她得救後,本來想體麵地道聲謝就走的,卻沒想到剛一轉身就打了個趔趄,腰肋處悶悶地疼,那疼閃電般竄遍全身。

剛才在賭場之中逃走時,她雖然避開了元嬰修者那一掌,但還是被掌風掃中了腰肋邊沿處。急著逃跑時不覺得,此刻一旦鬆懈下來,那傷痛立即找上門來。

九淵仙尊掃了她額頭沁出的汗一眼:“你也算本事。”也不知道是誇她還是貶她。

墨緋晚:“好說,好說,多謝閣下相救,大恩大德日後圖報……”她正要再撂下幾句場麵話離開,就被九淵仙尊打斷:“路畫畫,現在你就不必裝了吧?你不是早認出表爺爺我了?”

墨緋晚感覺腦門又像被天雷劈了一下,這位仙尊——

她總感覺他和傳說中的人設不太一樣。

她暗中咬牙,仰臉微笑:“畫畫以為仙尊微服私訪,不想被人認出。”

“確實沒人能認出我,你是例外。你這個樣子有些辣眼,還是恢複本貌吧。”九淵仙尊一抬衣袖,在她身上使了個術,墨緋晚打了個冷戰,感覺像是被人用冷水從頭到腳洗了一遍。

剛才那一番逃命她雖然沒受重傷,但臉上的易容之物被汗水一衝,直接糊了,身上的衣衫也亂糟糟髒乎乎的,形容不是一般的狼狽。

而九淵仙尊一個術法施過後,她就像剛洗了個澡似的,小臉小手都白白淨淨的,連指甲縫裏的汙垢,衣服上的汙漬也被清了個幹淨。

靈浴術!

墨緋晚愣了一愣,一時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

這種術法她也曾經會用,但現在卻一分一毫都使不出來了,因為使它需要大乘期的功力。

這世上會這種術法的大概也就兩個人。一個眼前這位九淵仙尊,一個就是當年的她——

現在隻剩他了。

而等她再修煉到大乘期不知道得等到什麼猴年馬月。

墨緋晚心中不勝唏噓,麵上還是頗為乖巧地低頭道了一聲謝,正要再措詞離開,找個地方自我療一下傷,結果話沒說完肚子就咕嚕嚕叫了一聲,那聲音在靜夜之中還挺鮮明。

“餓了?”他視線落在她身上。

墨緋晚臉上有些熱,為這不合時宜的腸鳴,她一向愛美,平時一舉一動都風情萬種。

附身在路畫畫後,這具小身體縱然有明顯不足,但她行動間還是很注重儀態,絕不允許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有什麼不雅行為。

這腸鳴她覺得毀她形象,尤其是當著這位前世的宿敵麵前。

她咳了一聲:“畫畫還沒辟穀,也已經大半天沒吃飯……”

“走吧!本座帶你去吃。”九淵仙尊衣袖虛虛在她腰間一環,白光閃過。再下一刻,兩個人就出現在天涯客酒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