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開心心幫忙去,平平安安回家來。
回家這日正逢休沐日,元哥兒抱著送下車來的元壽不肯鬆手,非要他元壽哥在家裏玩幾天,被陶三春一巴掌打背上無情扯開。
“那元壽哥有空了你一定要來找我玩啊!”
元哥兒抽抽鼻子,很是不舍地,同行色匆匆偏又非要親自送他們回家來的元壽哥揮手道了別。
等馬車噠噠走遠了,元哥兒立馬又抱住忙著搬行李的小福,小嘴叭叭地開始說,他這幾天來在襄王府裏探險的快樂生活。
這小孩子的心情,真就是夏日裏的老天,說變就變。
她笑著搖頭,卻見劉嫂子愁眉苦臉地偷偷扯她衣袖。
“怎麼了?”她問。
“東家娘子,出事了!”劉嫂子將她拉到廚房,小小聲地將天大的事告訴她。
元哥兒父親找上門來了!
“什麼?”她吃驚道。
劉嫂子比她還要吃驚,簡直是五雷轟頂的驚!
說是昨日臨近酉時,一位自稱姓李的大官人敲門進來,先是和顏悅色地討口喝水。
後來又拐彎抹角地問陶娘子和元哥兒,聽說母子倆出門做客未歸,便留下一張拜帖,讓劉嫂子轉交於她,說是三日後,他要來接元哥兒歸家,讓她做好準備。
劉嫂子問大官人是什麼人。
大官人說他是元哥兒親父。
“哪裏來的瘋子?”
陶三春搖頭一笑,並不當回事地擺擺手。
“元哥兒父親如果能尋到咱們家門來,那可真的是青天白日見了鬼了!”
“娘子,我也不信啊!”
劉嫂子抖抖嗖嗖地從懷裏掏出燙金的拜帖。
“可是這李大官人說得頭頭是道,他連元哥兒頭上有兩個旋兒都知道!”
“頭上兩個旋兒這有什麼稀奇的?”
陶三春一邊接過帖子,一邊笑道:“這事你也知道啊,我還知道小福左耳朵後邊有個小痦子呢!”
“可是元哥兒的發旋兒位置和李大官人一模一樣啊!”這才是最要命的!
劉嫂子緊張地雙手合十朝天拜拜:“老天爺啊,老天爺啊,奴可不是真的晴天白日遇到鬼了吧?”
陶三春皺眉打開拜帖仔細看了看。
丁酉年進士及第,督察院司務廳,五品中書舍人李承鵬敬拜。
李承鵬?
她仔細地想,卻沒一丁點印象。
根本不認識啊。
她摸不著頭腦,便不費這腦子,等過兩日真來了人再說不遲。
“沒事。”她安慰比她還緊張的劉嫂子一聲,“快中午了,我可是餓了,有吃的沒有?”
“奴估摸著娘子和元哥兒該回來了,已經準備了肉餡,這就包餃子,娘子您進屋歇歇,我讓小福燒水,您和元哥兒洗洗塵土。”
劉嫂子立刻忘了青天白日遇到鬼的驚悚,趕緊喊還和元哥兒笑鬧一處的兒子趕緊來燒水。
陶三春笑笑出了廚房,卻見從襄王府帶回來的一個藤製箱子在院子裏大大地敞開,她兒正抱著一個精致的小牛號角給小福顯擺。
“想玩拿屋裏玩去,你攤這麼一地你收拾嗎!”她笑著拍她兒屁股一巴掌。轟他去屋子裏玩兒。
元哥兒不肯進屋子,開開心心跟著小福去燒水,她搖搖頭,笑著開始收拾亂糟糟的藤箱。
“陶氏!”
她皺眉,抬頭望去。
從敞開的大門裏進來的老婦人,一扭一扭拄著花椒木拐棍,一臉尖酸刻薄的笑。
竟是已許久不曾見過的許衙役老娘,這院子原來的主人許婆子。
“許嬸子,好久不見,今日怎麼回東城來了?”她站起來,拍拍手上塵土。
“自然是來尋你!”
許婆子小腳飛快,一扭一扭就到了她跟前,下耷的眼皮瞅著藤箱裏的書冊一聲冷哼。
“不過一個寡娘子,裝得這麼斯文——又想勾引哪個郎君去?”
“許婆子,你要是不想要你這張臭嘴,就丟到臭水溝喂癩□□灰老鼠去!”
劉嫂子聽到這聲音早就拎著擀麵杖衝了出來。
如今她可不怕這老虔婆。
朝著許婆子一揮擀麵杖,她罵道:“不請自來謂之賊!我們娘子允你了嗎,你個賊婆子!膽敢進我們家來!滾回你的西城去!現在這裏是我們娘子的家了!”
“偷了人家孩子的賊就在這裏,你罵誰啊你個狗奴才!”
許婆子一手叉腰,朝著陶三春輕蔑一笑。
“如今李大官人,找你這個偷了人家千頃地裏獨苗苗的賊來算賬了!”
“你才是賊!”不等陶三春開口,小福和元哥兒已經跑出來,一人一個大掃帚,朝著許婆子狠狠砸打過去,“趕緊給我們滾出去!”
許婆子唉喲唉喲,狼狽地左躲右擋,卻還是挨了好幾下,無奈之下隻得丟了花椒木拐棍,狼狽地跑出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