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臼沒有再暴跳,隻翻了蒙娜一眼,就把臉扭到一旁。蒙娜看出了他內心的彷徨,便趁機發起攻勢,說“令令”由她供給,讓石臼隻管推銷,個人回報從推銷額中分成,銷得多掙得多。接著就給他算了一筆賬,說如果順利,一年保他掙幾十萬,頂他幾年賣餃子的收入。

這麼高的利潤,石臼聽了當然心動。可一想到販毒違法,他就忐忑不安了,問蒙娜:“販毒是犯罪,難道你就不怕……”

蒙娜說:“說不怕是假的,誰都不想坐監獄。可反過來說,不違法不犯罪的事,幹啥有幹這個來錢快?想一夜暴富,就得冒點風險。”

猶豫了一陣子,架不住蒙娜的再三誘惑,石臼就很不情願地應下了。心想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聽她一回,先撈上一把再說。為了讓孩子老婆能過上好日子,冒回險也值得。遂又乞求蒙娜,能不能幫他把毒癮戒掉。

蒙娜狡詐地笑了笑說:“一朝吸毒,十年戒毒,終生想毒,不好戒掉的。”說過便問:“你是不是怕你老婆知道?”石臼說:“是。販毒可以背著她,吸毒是不好瞞她的。我老婆那人你不知道,較真得很。”蒙娜說:“幹這種事最好是兩口子齊心協力,瞞是瞞不住的。”石臼沉默不語,心想就玉蘭那脾氣,知道了肯定饒不了他。蒙娜見他犯難,隨即說:“不行就離婚算了,天底下女人多的是。”石臼搖搖頭,怔了一會兒才說:“先幹著再說吧,玉蘭她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分手時蒙娜再次囑咐,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被公安發現。石臼說:“我懂。”

從蒙娜那裏取過一包“令令”,石臼背上它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店,從此便開始了他的販毒生涯。為了玉蘭和孩子,他想戒掉毒癮。蒙娜說戒不了,他偏不信。當天晚上,石臼強忍著毒癮就睡下了,睡到不到淩晨三點,就被毒癮給鬧醒了,隻覺得渾身一陣一陣地發緊發冷,頭暈耳鳴,四肢酸疼,鼻涕眼淚淌個不停。他堅持不起床,用被子包緊頭,繼續睡。可他睡不著,渾身像爬滿了小蟲子,一口一口地啃食著周身的筋骨。“令令”就在櫃子裏鎖著,他一會兒想去打開它,哪怕隻抽上一支,周身的疼痛即可戛然而止;一會兒又勸自己挺住,堅決不去動它。就這樣,他硬是頂過了三天,三天頭上貨賣完了,去跟蒙娜送回款再取貨的時候,在蒙娜的勸說下,心理防線一鬆動,就又抽上了。

玉蘭打來電話要他回家割麥子時,石臼給蒙娜正式當上毒品推銷員還沒幾天。石臼在電話裏左支右絀,答非所問。玉蘭感覺不對勁兒,就連著追問怎麼了,是不是有事瞞著她。石臼惶恐地搭訕,說沒有沒有,晚一段就回去。

玉蘭服侍過公公,打算去地裏割麥子,石臼不回來,總不能讓麥子都扔在地裏。她抱上星星去找媽,讓媽給看孩子。喬盼水心疼女兒,要她出了百天再出門,不然容易著風,留下月子病將來老了會鬧腰腿疼。還說等羅大年忙完了自家的地再去幫她。玉蘭說麥子是爸給種的,平時又是爸給管理的,已經夠辛苦他的了。別人都在忙,她在家裏坐不住,幹多少算多少吧。說完放下孩子就走了。

今年的年景不錯,雨水勤,麥子長得比去年好。她家的地總共有三塊,一塊在溝底,兩塊在山腰。溝底的地能澆水,比山腰的旱麥子長得好。她先從山腰的地開始割,割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覺得腰酸腿軟,臉上的汗像破房子漏雨一樣往下掉。她實在堅持不住就歇會兒,歇會兒之後繼續割,一直幹到天黑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