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主任說:“沒錢借就算了。這種事一百棒子也打不著你,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呢。”

玉蘭說:“不是說讓我給你解圍嗎?你就讓我先試試,辦不成再交給你。”

芮主任問:“你難道有什麼高招?”

玉蘭笑笑說:“成不了事,我也不會給你壞事的。你就放心好了。”

跟芮主任談完話,玉蘭回頭跟工人們做了半天工作,才把大家勸說回去。第二天一大早,玉蘭就帶著二寶、麥草去為工友們討工資了。這是昨天晚上定下的,玉蘭不讓去那麼多人,隻讓二寶、麥草做職工們的代表。

三個人先去公安局找到張凱副局長訴說了情況,張凱說經濟糾紛上的事該由法院處理,還說自己跟法院經濟庭的人熟悉,答應打個電話讓玉蘭去找。玉蘭說先別慌著找法院,找他是想借用他的權力,先摸一摸寰宇公司在銀行的賬戶上還有沒有存款。張凱說:“案子不在我們這兒,擅自調查私人賬戶是違法的。”又問:“幹嗎非要查人家的賬戶?”玉蘭說沒別的意思,就是摸摸底。心裏有了底數,打起官司來才理直氣壯。張凱說法院經濟庭的郭副庭長是他的小兄弟,隻要一立案,他會給查清楚的。說著他就給郭庭長打了電話,估計是那邊答複得不錯,他放下電話就催玉蘭放心大膽地去找。

玉蘭領著二寶、麥草到了法院,先遞了訴狀,然後又作了一番說明,懇請郭庭長幫工人解決一下燃眉之急。因為張凱打過電話,郭庭長自然不能冷待,便立刻把電話打給了包工頭和周總,一來證實一下玉蘭談的情況是否屬實,二來想從中做個調解,能調解就盡量不立案。在電話裏說了半天,放下電話,郭庭長的臉色馬上就變得凝重起來了。

“羅總!這件事本來與你無關,你卻東奔西跑為他們說情。用句時興的話講,你這叫情係百姓關注民生啊!嗬嗬,精神可嘉。”郭庭長開口就讚賞玉蘭。

玉蘭淡然地說:“庭長過獎了。我又不是什麼官,哪裏懂什麼民生!隻是覺得用工單位不應該這麼對待他們。”

“剛才我跟寰宇的老總和包工頭都通過話了,意思是想從中作個調解,哪怕他能拿出一部分錢,讓職工過個年,我這裏也就不再立案了。可他們不領我的情,那我就隻好公事公辦了。”說話間,庭長的眉毛就擰在了一起。

二寶、麥草憋不住了,憤然道:“對待這種人,就得來硬的!”

玉蘭疑惑地問:“開庭審理要等多長時間?”

“幾個月吧。”郭庭長說。

“幾個月?不行不行,他們都等著拿錢呢!年前不行嗎?”玉蘭急促地說。

“不行。既然立案,就得按訴訟程序來。”郭庭長認真地說。

二寶按捺不住了,給庭長支招說:“急事急辦嘛!有手段幹嗎不使?派幾個法警,手銬給他一銬,大話唬不了三句,準保他乖乖地就會把錢拿出來!”

郭庭長嗬嗬一笑說:“淨開玩笑。”

玉蘭止住二寶不要胡說,然後對郭庭長說:“庭裏該立案立案,我們該找繼續找,找不成,就隻能等你的庭審結果了。”

郭庭長一邊說可以可以,一邊就起身離開了座椅,送玉蘭他們走。三個人出了法院大門,橫穿馬路時,就見一輛棗紅色奔馳750瘋狂地從一旁駛來,衝著玉蘭就撞了上去,玉蘭一下被撞倒在路旁,吉凶難料。開車的人踩了一下刹車,車速稍有減慢,卻又馬上加了油門,對傷者完全不屑一顧。麥草顧不了許多,趕緊過去看玉蘭撞著沒有。二寶一個跨步衝了上去,一把將車門拉開,抓住司機的領子,好比從雞窩裏掏雞一般,隻輕輕一用力,就把司機給拎下車來。

開車的人是個女孩,二十歲上下,一身富豪人家貴小姐的打扮,窈窕的身姿,水靈的臉蛋,怎麼看怎麼跟她那滿臉的霸氣不相稱。“嗬嗬,不要大驚小怪嘛。說吧,要多少錢?”那個女孩掰開二寶的手,冷漠地一笑說。

“你以為有錢就可以隨便撞人?這樣吧,你站在路上,讓我撞你一次。該賠多少錢我賠,撞死你我償命。”二寶搶過她手中的車鑰匙,拽住她的胳膊就往車前拉,非要自己開車,在她身上做一次撞人試驗。那個女孩害怕了,嚇得臉色煞白,撕扭著不往車前站。危急時刻她搬出一個人來,傲慢地問二寶:“知道周總嗎?該怎麼賠找他算賬去,我沒時間跟你閑磨牙!”二寶說:“你說的是寰宇公司的周總吧?”那女孩得意地說:“荷陽城裏能有幾個周總?”二寶又問:“你叫什麼?他是你什麼人?”小姐坦稱自己叫司文,周總是她幹爸。二寶不禁竊喜,心想這回可是有的賬算了,故作驚訝地說:“嗬,我說小姐怎麼這般蠻橫,原來靠著有錢有勢的幹爸。那就新賬舊賬一起算吧!”司文問:“什麼意思?”二寶說:“到了醫院告訴你,現在救人要緊。”司文怕其中有詐,死活不肯去,依然拿周總的威勢嚇唬二寶。二寶不想與她糾纏,手裏搖晃著她的車鑰匙威嚇說:“你不去是不是?那好,我看這輛車怎麼也值個百八十萬的,就以它作抵押,回頭咱們再清算。”路上圍觀者越聚越多,早有路見不平者紛紛指責司文仗勢欺人,責難的話不絕於耳。司文見孤木難支,眾憤難當,隻好答應一起拉玉蘭到醫院救治。

麥草守護在玉蘭身旁,問傷著沒有,有無大礙。玉蘭說估計沒傷著啥,要麥草扶她起來,想去勸勸二寶,別跟人家姑娘過不去,放她走好了。玉蘭腰還沒站直,隻覺得一條腿疼得厲害,一步沒邁出便又趴在地上。麥草用力攙住,勸玉蘭不要動,就給工友李哥打電話,告訴他玉蘭被車撞著了,要他打輛出租車趕快過來。

等李哥和兩個工友趕到的時候,玉蘭已經被抬上了司文的奔馳車。偏偏這段路上沒有交警,報警處理又覺得耗時,加上司文無意中透露出她跟周總的關係,二寶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不想去驚動交警了。

到了醫院門口,二寶讓麥草和剛剛趕到的兩個工友留下照顧玉蘭。自己駕著奔馳,拉上李哥和司文,沒跟玉蘭打招呼,便一口氣開到城外去了。

車在郊外的一座廢舊廠房門前停下,三個人下了車,李哥把二寶拉到一旁,懵懂地問:“兄弟,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弄得我一蒙一蒙的。”二寶就把打算說了,李哥一聽,捂著嘴悶笑不止。

三個人坐在舊廠房內的一堆爛柴草上,二寶亮明了他和李哥的身份,就跟司文攤牌了。他先把周總和包工頭欠他們四十萬元工錢的事說給司文聽了,又說這次車禍得賠償十萬元,一共五十萬元,要司文告訴周總,拿錢就放人,不拿錢,休想回去。

“我當多大的事,不就五十萬嘛!說吧,錢送哪兒?讓我幹爸現在就送去。”司文小姐滿不在乎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