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嚴望著李延,又轉身看了看姚喜一眾,朗聲大笑道:“區區五十來人,個個騎馬整裝,不知者還以為是王權鷹衛呢。若不是本將軍需要弓射之能,怎的由爾等張揚之人來湊數。”
李延沒有接這話茬,轉而問道:“平邑橫擺在你進軍途中,你打算怎麼攻它?”
吳子嚴收起笑了,陰戮地說道:“本將軍隻是聽命之將,如何攻打自有主帥算計。”
李延穩了穩自個頭盔對吳子嚴說:“看你比我大不了十歲,別整天那麼老成似的扮老虎,你也是軍中直爽之人,我當你兄弟,你也確是比我年長,我稱呼你一聲吳兄好了。”
這些話聽得吳子嚴臉上五顏六色表情極為豐富,也許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說話的人,而且這人還是個軍職極低的下屬,就這麼端著表情困頓了半天才又喜笑著說:“好,本將軍交你這個朋友兄弟了。”
李延隨即便湊到他耳旁說道:“依我看,你的這場戰事多半以失敗告終。你看那位主帥侯爺,實在不像個能領兵征戰的大將之才。”
吳子嚴沉臉微怒道:“小兄弟說話如此大膽恐不容易生存,安陽侯熟讀兵法,身手武力也是數一數二,夏國無人不知,他的名聲在沿海一帶可止海匪。”
李延吸了吸鼻子淡淡說道:“熟讀兵法的意思就是紙上談兵咾?”
“怎可用安陽侯與那馬服君子相比!”
“馬服君子?趙括你知道?”
“哼,遠古兵書所載怎可不知!”
李延有些恍惚,自己家鄉的曆史人物在這個異境竟也存在,還被稱之為遠古事物,看來後麵有機會得多了解一下這個世界。
李延若有所思了一會後對吳子嚴說道:“你為什麼要蹚這造反的渾水?軍人,就該沙場禦敵,而不是參與這些朝堂紛爭。”
吳子嚴像看怪物一般盯著李延,然後歎息了一聲回道:“難道現在我們不是去前麵禦敵嗎?”
李延笑了笑:“看來我們對軍人這個概念有些分歧,我所說的軍人,職責隻有一個,就是保家衛民,你前麵禦敵的對象都是同一個家的人,看不出來一點保家衛民的痕跡。”
吳子嚴聽完一愣,騎在馬上思忖了半天後才開口說道:“你這論調倒也新奇,但好像說的也確是在理。隻是軍人當以軍令為先,我乃平陽侯麾下,自是要受命於他。”
李延頓了頓後說道:“價值觀這個詞兒你聽過嗎?”說罷見吳子嚴搖頭便繼續解釋道:“就是你判定事情好或壞的原則,是不是都有一定的德操依據。”
吳子嚴依舊聽得一頭霧水,皺著眉頭說道:“彼此亦是非,這世事哪有什麼好壞,我不以錢財為目標,隻想有生之年能實現領兵征戰四方的夙願罷了。”
李延微微一怔說道:“你不是平陽軍首領嗎?”
吳子嚴冷哼一聲說道:“我年十八時,就領二十人奔襲百裏,入赤冄軍營內,斬其敵首奪其兵馬,之後卻被裴大都督以魯莽易進不堪重用為由,如同富家翁般摁在南疆養老。平陽侯將我招至麾下,可平陽連個山賊都沒有,如果軍人不能馳騁沙場,那真是生不如死。”
李延嚴肅表情對著吳子嚴說道:“那你覺得你魯莽易進嗎?”
吳子嚴一怔,而後搖了搖頭自歎道:“對我而言,結果還是要重於過程。”
這時打前麵奔來一騎,在吳子嚴跟前停下抱拳道:“吳將軍,侯爺請您過去問話。”
“嗯,馬上到。”接著側身對李延說:“你放心吧,你那眾人馬我當盡力保全。”說完便打馬向那麵大旗奔去。
李延直起身子,麵向吳子嚴離去的方向低頭抱拳,心想自己一眾是被吳子嚴逼迫而來的,可觀這位漢子也非陰惡之徒,隻是時勢所迫而已,他不來二屯強征兵馬,也許還會有其他將兵來的,如果最終事不可為,條件允許的話,這個吳將軍能搭救還是救一下吧。
前方不知道那位侯爺做了何種安排,大軍開始兵分五路前行,本是在隊伍中部,幡旗上繡著一隻展翅老鷹的一營騎兵,得令後脫離了隊伍往東南方疾馳而去。李延他們也隨著吳子嚴的中軍,天黑後紮營。
二屯這眾在吳子嚴的安排下自建了一個圍營帳篷,李延專門為姚蓮兒隔出塊區域,沒有外人,倒也妥當。當晚李延給眾人教了一些戰術手語,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才放心的睡去。
第二日剛到卯時大軍便開拔,約莫三個半時辰,在晌午時分抵達平邑城下。幾十萬兵馬擁擠在平邑城外空曠的土地上,揚起的黃土灰塵足能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