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心想,這也真夠亂的,和家鄉春秋時期的情形相近,而這夏國,才立國沒幾年就開始內鬥,無趣地搖了搖頭說道:“你是跟舞陽侯的吧?兄弟之間爭權難道夏王真就不吭聲?”
衛啟牟笑著道:“若是先王在世,他們哪裏敢!當今東寧那位,實際上是個傻子,王權早已旁落到王後那一脈了。”
李延一直以來都對貪戀權位這類事理解不了,倒不是自己淡泊,而是覺得因權勢而鬥爭是一種粗鄙不堪的行為,遠沒有博愛偉大,任你鬥得多麼滴水不漏,幾百年後,你連個屁都不是,當了皇帝還照樣有人掘了你的墳拿來賣錢。博愛就不一樣了,四大宗教創始者,儒家孔夫子,道家老子,還有孟墨,朱程、梭倫等等,打小上學,教室內掛著的大都是這些人,從未見過哪個教室掛一副皇太極的相敬仰著,皇太極啥時候會出現?電視戲說中,出現的意義就是給他老婆和多爾袞當背景板---不然誰會關心他啊!
衛啟牟繼續說道:“當年天子將周王郡主賜婚於繼任夏王,還未成親,夏王卻突然仙薨,傳言是舞陽侯繼任,可侯爺是庶出,王太後不允,隻願意立嫡長子或嫡次子,嫡長子就是那傻子,嫡次子乃安陽侯,後來不知怎麼地,那傻子就成了夏王。”
李延笑著點點頭道:“問題是夏國朝臣不反對嗎?”
衛啟牟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朝堂還在紛爭,那漢州牧劉泗水就親帥大軍,將周王郡主送親到了夏境,朝堂上最後提點裴大都督掛帥在其陽與劉泗水大戰了一場,當時我還是個小兵什呢。”
李延聽得興趣盎然,急切地問道:“這兩個牛人最後誰勝了?”
衛啟牟說道:“漢州軍確是英勇,打了半個月,後來朝堂紛爭之下王太後確立嫡長子繼位,戰事就這麼結束了,若再打半月,大都督恐怕就要吃人生第一次敗仗了。”
李延又問道:“劉泗水這麼厲害?”
衛啟牟思慮了下繼續說道:“那倒不是,漢州牧並非武將出身,麾下樊巨光,孫長丘,公孫異雖也能戰,但亦非名將。可漢州牧他知兵事,訓練兵甲自有一套,兵將個個勇猛,陣型又有章法,我後來專門去漢州偷學過一段時間他們的訓練。”
李延笑道:“嗯,偷學還是比較有成效的。”說罷餘光瞄到床側一塊屏風,寫著什麼,便起身走近了去看,衛啟牟也隨著李延的背影望了過去。
屏風是三扇折疊,上畫一對鴛鴦嬉戲,旁邊一首詩詞,寫著‘同根同枝同連理,相知相見相偎依,本是竹梅常伴舞,龍吟燕飛各不同。’詩無上款,落款一個單字‘立’。
李延問衛啟牟道:“這是誰的詩你知道嗎?”
衛啟牟搖了搖頭說:“我一武夫,你問我詩詞?”
……
東寧國相邦府內
康孝直捏了顆紅棗放入茶湯,將杯子端至鼻下嗅了嗅,放下後說道:“安陽侯與王後倆人打小就在一起,感情自是親近,後來天子敕書將王後賜婚於繼任夏王,本都以為繼任者自是安陽侯,嫡長子智礙,安陽侯是嫡次子嘛。可先王仙薨後大家才發現,敕書並未聲明誰是繼任夏王,哪知道瀛天子又發了一道疏解,言明當年與夏王公議,賜婚於續位者是嫡長子,且詔令劉泗水為親媒使,帶漢州和雍國十五萬送親到夏國。”
麻良貴冷笑著道:“天子行事一直都很不得人心,苦了王後。”
康孝直繼續說道:“王後縱使萬千不願,也是沒得辦法,安陽侯也隨送親隊伍回了東寧。大禮前一晚,倆人於平邑行了夫妻之事……”
麻良貴一臉驚悚,急切地問道:“世子莫不是安陽侯的?”
康孝直提起雙眉對著麻良貴說道:“那你以為呢?花苑那傻子連撒尿都要內侍扶手。唉!王太後仙薨兩年,也該換換氣象了……”
麻良貴點點頭,沉思片刻後突然說道:“平邑城是個隱患啊。”
康孝直道:“走走看吧,現在當務之急是東寧,你呢還是要打起精神來。”
麻良貴應允道:“這是自然,隻不過按他們的計劃,你這相邦府也是被攻擊的對象,鷹衛營悉數去了國尉府,你如何安排?”
康孝直笑了笑道:“不出意外的話,一會王後的口諭便會到府中,我該是要站在王後身後才對,免得忌諱本相是個牆頭草……”
話音未落,下人便通報內官傳王後口諭,讓相爺速速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