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手指微頓,把他的名字輸入。
沈秀婷從廚房端著洗好的水果走出來時,他們已經聊完了。
沈秀婷俯身放下水果,“怎麼都站著?坐下聊啊。”
何田笑著說,“我們聊得差不多了,正準備跟你說一聲。”
沈秀婷很驚訝,“這麼快就聊完了?”
何田領著何夢川準備離開。
“謝謝你辛苦張羅,今天時間不湊巧,公司還有事,改天我請你們吃飯。”
話說到這兒,沈秀婷不便挽留,何田和何夢川便離開了。
走在路上,何夢川問何田,“你還要去公司嗎?”
何田搖頭。
何夢川看出她的失落,也猜得出原因,她握著何田的手緊了緊,輕聲說,“媽,其實現在這樣挺好的,我很知足。”
這句話讓何田隱忍的情緒瞬間破功,她眼眶紅著,唇角卻扯出笑。
何田怎會聽不出何夢川話裏的安慰?
她知道女兒的知足,是不得不妥協的選擇,是無奈,也是渴望。
何田又哭又笑。
她不想哭,卻控製不住,她想扯出笑容,卻發現很難。
她氣自己為什麼沒給夢川一副健康的身體,讓她可以像同齡孩子一樣奔跑,跳躍,吃所有想吃的東西,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也氣自己無法代替夢川的病痛折磨,讓她來到這個世上,卻不能酣暢淋漓地活一回……
苑持稍晚一些走出沈秀婷家。
通往小區門口的路上,遠遠地,他看到那對母女,女兒在幫媽媽拭淚,而媽媽哭得像個孩子。
苑持刻意停下腳步,直到那對母女離開,才繼續往前走。
有些悲傷,雖然能感同身受,可是卻不便打擾。
另一邊,賀蕭端坐在書桌旁,麵前放著那本墨藍色日記本。皮質的封麵和封底,攔腰用繩結纏繞,繩結上掛著一枚舊舊的金屬質地的小船。
賀蕭小心地繞開繩結把日記本打開,暖黃色的紙散發著淡淡香味。
這香味很熟悉,似乎和何夢川身上的一樣。
賀蕭的心跳突然變得很快,他把日記本翻動幾頁,手輕輕撫過,然後又翻動幾頁。
無意間,他看到某一頁靠近鑽孔的位置畫著一朵花。鮮紅的顏色,中間的花瓣柔和地蜷曲,外側的花瓣卻如鋒芒一般向外伸展,下端是幾片墨綠色的葉子,相互糾纏著向上生長。
賀蕭沒見過這種花,隻覺得它紅得過分耀眼,讓人聯想到鮮血。
正盯著這花愣神,賀蕭被手機鈴聲驚了一下。
他舒了口氣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何夢川”的名字,心跳在這個瞬間又爬過一座小山。
賀蕭清了清嗓子接通電話,何夢川率先開口,“日記本你還沒寫吧?”
賀蕭一愣,心想這姑娘不會是反悔想要回去吧?
他故意扯了句謊,“……寫了啊,怎麼?”
何夢川不信,聲音稍揚,“這麼快就寫了?”
“怎麼?你不會想要回去吧?”
“不是,說送給你就送給你,”何夢川解釋道,“隻是我突然想起你手裏那本被我弄髒了,我想給你換一下。”
賀蕭把日記本上下左右看一遍,“沒髒,挺幹淨的。”
何夢川無奈地歎了口氣,坦言道,“你翻一翻,裏麵有一頁是不是畫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