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次,她的想法落空了,不要說重修舊好,就是單純的日常溝通都已經做不到了。她的身邊隻剩下了娟兒,這個一切罪惡的始作俑者,卻每日都如天使一般陪伴在孤獨的小女孩兒身邊,渴望能在她心中占據更加重要的位置。
眼見得事態愈演愈烈,女兒的狀態也在迅速下滑,做母親的終於忍不住了。某一天,她一大早就出了城,直到傍晚才回來。這些紫悅都知道,隻是現在的她已實在沒有精力再去關心別人了,照這個趨勢下去,她恐怕就離自閉不遠了。
姑姑他們也想過幫一幫這家可憐人,可惜苦於找不到突破點,尤其是參與辦案的白姑父,因為自己的無能而導致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兒瀕臨崩潰的邊緣。強烈的罪惡感讓他時常夜不能寐,一向不願意摻和官府之事的他居然破天荒地主動走進衙門參與偵破,驚得姑姑以為他是太過緊張,以至於大腦出了什麼毛病。
就在眾人都一籌莫展之時,轉機出現了。這一日,小紫悅如往常一樣去上學,卻發現書院門口圍聚了不少人。有書院的先生、學生,更多的還是從各處聚攏過來的路人。
小紫悅也想擠進去看看,可惜力量太弱,一直未能得逞。這時。一對夫妻從街角處跑了過來,身後是大批的捕快和衙役,看樣子應該也是受到了消息就趕過來了。
跑在前麵的兩個人奮力撥開了人群,直愣愣地盯著地上殘缺不全的屍身發呆,自動忽略了坐在一旁的黑衣男子。良久,女人“呃”的一聲暈了過去,剛經曆了喪子之痛的男人生怕妻子在出什麼問題,趕緊手忙腳亂地上去照看。
在圍觀群眾的幫助下,女人終於悠悠轉醒,嗷地一聲撲了過去,死死抱住兒子已經發臭的屍首不肯鬆手,悲戚的樣子引得在場眾人都是一陣唏噓。
官差上前準備拘捕男人,不想就在此時,小紫悅突然擠了進來,看著地上熟悉的麵孔瞬間捂住小嘴驚叫出聲。聽到動靜的女人突然抬頭,一雙眼睛如看死人般盯著麵前的女孩兒。
突然,女人一個前衝,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直朝著女孩兒撲了過去,一雙手緊緊扼住她纖細的脖子,順勢將她壓倒在了地上。
圍觀的群眾趕忙上前想要阻止,可是有一個人的反應比他們都快,正是坐在原地等待被縛的男子。從起身到來到女人身後,整個過程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等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隻見男人手中的短刀已經從背後準確無誤地刺進了女人的心髒。
享慣了太平的七俠鎮百姓們先是見過了飽受酷刑的男童屍體,又有幸親眼見證了另一起凶案的發生,這麼大的震撼估計至少大半年沒法緩過勁兒來了。
同樣呆愣的還有一眾官差們,原本近在咫尺的人眨眼間就跑到了幾步之外,甚至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奪走了一條性命。這樣可怕的家夥,剛才是真的打算束手就擒了嗎?
被刺中的女人鬆開了手,艱難地回過頭來想要看清凶手的容貌。男人沒有阻止她,鬆開了握著短刀的手好讓她轉過身來,然後在她即將失去意識之前說了這麼一句話:“你和你的兒子,都不該碰我們的大小姐!”
大小姐嗎?嗬…婦人不甘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好端端的一個三口之家,轉眼間就隻剩下了一個男人。這樣的人間慘劇,在這個太平盛世中實在難得一見。
匆匆趕來的白姑父看了一眼行凶的男子,心下已經有了思量。揮揮手屏退左右的官差上前問道:“敢問閣下從何而來?為何要在此行凶殺人?”
聞言,男人緩緩回頭,目光直視著白姑父:“翠微山,黑風寨,奉二當家之命來此為小姐雪恥。”說完這話,男人又回過頭去朝著驚魂未定的小紫悅深施一禮,這才向捕快們伸出雙手,示意可以抓捕了。見身後的捕快們都有所畏懼,白姑父歎了口氣,接過他們手中的銬子親自上前,小聲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男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好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白姑父心下了然,為他戴上了銬子。江湖就是如此,有時候你的命或許從來就不屬於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