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長年參與各種搏殺的人,廖罡對此最是清楚。雖然沒料到對方會輕敵至此,可他那一拳還是蘊藏著難以形象的龐大力量,不由又讓我想到了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那兩塊巨石我兩隻手抱起來都費勁,人家一手一塊,還能做飛鳥呢!
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他這一拳下去,能輕鬆幹掉一頭拉磨的老黃牛。追我們的那名馬赫魯實力確實不俗,又每每遭受付陽峰的拳打腳踢,可終究不是在致命部位,到了真正要命的時候,他反倒大意了,完全沒把這個昔日的手下敗將當回事兒。
不錯,當日付陽峰在山上鬧事,這家夥的對手正是廖罡,當日他就能輕鬆壓製廖罡,如今會驕傲倒也正常。可他不知道的是,廖罡這家夥從來沒受過什麼係統的武學訓練,一對一光明正大的交手他自然不是對手。可若是比殺人的手段和狠勁兒,廖罡絕對不輸給任何人。事實也正是如此,若單打獨鬥廖罡肯定會一敗塗地。可誰叫那男人大意了呢?
沒辦法,江湖上就是這樣,哪怕做人,這機會往往都隻有一次。我們找對了人,而那個男人,卻在最不應該的時候輕敵,徹底失去了反擊的機會。
就這幾下子鬧出來的動靜不小,左鄰右舍已經紛紛探出頭來探問了。此地不宜久留,看來隻能換地方再做商議了。更重要的是,廖罡這家夥思考能力欠佳,幾句話就可能讓他轉投對方,如今那男人重傷,自然是滅口的最佳時機。
快步走到他麵前,我接過淩朝遞過來的匕首,用我們幾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嗤道:“北尊大人意圖反叛,證據確鑿,事實清楚!您身為本教教徒,深知教義,卻助紂為虐,擾亂教主大計,還妄圖刺殺特使,罪大惡極!本使就在這裏將你賜死,一應後果皆有本使承擔!”
說著,我便緩緩抬起了手。那男人嘴角不斷溢血,整個胸口已經塌陷了進去,卻還是強忍著劇痛扯出一絲微笑道:“你們…你們想害北尊大人,嗬…嗬嗬,這輩子都不…不可…”
沒有讓他把那個“能”字說出口,我手中的匕首已經緩緩刺進他的脖子。是從側麵刺進去的,準確切斷了動脈,卻又能保證噴出來的血液隻會沾到我的手上。心中暗暗慶幸,想不到這也是個直腸子的貨,臨死前都不辯駁一下,總算沒引起廖罡的懷疑。
和他對視了良久,我切身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不安、不甘、憤怒、還有忠誠。是的,直到最後一刻他都堅信我們贏不了付陽峰,也就是說,直到最後一刻他還是一條忠於北尊的狗。
我這麼說也不是想侮辱他,隻是亂世之中,人心難測,如此忠誠之輩若是肯棄惡從善、報效朝廷,那必是我大明之福。可惜他明珠暗投,落得如此下場,可悲,可歎…
半晌,他的眼神中終於出現了一絲妥協和釋然,我也感受到了他情感上的變化,與生命力一同流失的還有原本的不甘和瘋狂,說白了就是,他已經看透了生死,隻剩下了自己的信仰,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看著那雙失去光彩的眼睛,我在心中為他默默祈禱了一番,然後抬手幫他合上了眼,拔出匕首在他身上擦了擦後丟還給淩朝,然後獨自回屋將手上的血跡清理幹淨,這才對院中的二人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速速離開吧。”
出了院子,廖罡緊張兮兮地問道:“特使兄弟,咱們現在還能去哪兒啊?”說實話,我也在糾結這個問題。在京城我能去的地方倒是不少,可帶著他,我竟發現貌似哪兒都去不了…
忽然,我想到了一個好地方,就是上次凝兒受傷時楚廣淵讓我們去的柳家祠堂。如今柳家搬出京城,柳府已被錦衣衛和東廠接手,可那處祠堂卻還留著,估計是不知道這裏是柳家的地方吧?除此之外,那裏正巧與凝兒被安排的位置靠近,說不定還能相互照應一下。
迅速來到那處小廟,才短短幾天的時間,這裏已經略顯破敗。宗廟祠堂之類的地方就是如此,原本每日都是有人打掃的,隻要一天不來就會顯得老舊了不少。
來到門口,我突然伸手止住了二人的步伐,眼前的小廟門上分明有兩個清晰的手印。我不禁有些擔心,若是附近的頑童偷跑進來了,我真怕廖罡一言不合痛下殺手。
回頭對二人小聲囑咐道:“在此稍後,我去看看。”然後便集中精力,想著用新技能探查一下裏麵的情況。別說,還真叫我發現了些東西,若是感覺不錯,屋內應該有兩個人,而且皆是女子,不過其中一個一股慈愛寵溺的感覺,另一個則是乖巧柔順,不像是學過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