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裝作無奈地歎了口氣,俯下身子將她扶起,輕聲寬慰道:“這位夫人呐,不是晚輩有意為難,實在是我隻接到了這麼多指令,旁的事情便是要我說也說不出來什麼。雖說我確實也算是呂大人的親信,可也不是什麼事兒她都會跟我說的啊,還請夫人莫要再為難晚輩了!”
說著,我便撒開她的手想要離開。不想這婦人的撒潑技能等級奇高,一伸手就拉住了我的袖子,一麵哭喊著不讓我走一麵又要下跪,好好的寧家前廳愣是被她折騰得雞飛狗跳,路過的下人們紛紛駐足探頭往裏看,我暗道一聲不秒,目光狠厲地瞪了一眼寧逍。可這老家夥早已鬼迷心竅,隻顧著扶著“柔弱”的妾室,哪還會在乎我看不看他?
被那婦人拉扯了半天,我終於再也忍不住了,高聲道:“不要我走也可以,不過還請夫人答應我一個條件!”見事情有轉機,那婦人立刻抬頭看著我,一副白蓮花的姿態瞧著我道:“我答應,我答應!大人盡管吩咐,隻要是為了寧家,什麼條件我都肯答應!”
再次在心中吐槽了一下這位初級綠茶的誇張演技和輕浮做派,我擺擺手,索文昌立刻走到桌邊將我之前用過的茶杯端了過來。接過茶杯,我慢慢將手伸了過去,頓時感覺到一絲恐懼的氣息從那婦人身上傳了出來。看樣子往我茶杯裏下藥的就是這賤人無疑了,我再沒有一絲猶豫,緊盯著她的雙眼道:“喝了它,隻要你全都喝下去,我就留下來和你們繼續談!”
聞言,那婦人頓時止住了哭聲,目光中有一絲精芒閃過,顯然是知道我已識破了她的伎倆。可須知讓女子與外男共用一個杯子可是十分無禮的行為,不用那婦人開口,寧老頭就冷聲喝問道:“陸大人未免欺人太甚!我這妾室這般柔軟,已是聲淚俱下求你原諒,你卻還要如此羞辱她?就不怕老夫告到刑部去,說你濫用職權調戲民女?到時候怕不光是你的麵子,便是你上頭的呂大人也要被你拖下水去!”
有些悲哀地看著這個被美色蒙了心的老頭兒,我輕輕搖了搖頭道:“究竟是誰為難誰,老天自有分說。反正如今就是這樣,要麼讓她喝了這杯茶,我便坐下來幫你們好好分析分析;要麼我現在就走,你寧府隻要好自為之,短時間內也出不了什麼大問題。選擇權在你們手裏,我是無所謂的。寧老爺,如何決斷,就看您自己了。”
這話說的半遮半漏,我倒也不指望寧老頭能聽明白。不過這老家夥倒也不是蠢到根兒上了,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眼神驚疑不定地在我和他那位愛妾的身上來回掃了半晌,終究還是不知該如何決斷。
就在此時,那婦人仿佛回了魂兒般撲上前來哭喊道:“既是妾身惹出來的禍事,那這責任自然要由妾身來負!老爺放心,今日妾身喝下這杯茶,便會立刻自盡而死,絕不讓寧家的名聲受到分毫玷汙!老爺也莫要怪罪陸大人,一切既是妾身的錯,那就是妾身罪有應得!”
說著,她又回頭看著我,露出一個慘然的微笑:“陸大人,民女有罪,這便認罰!隻是還望陸大人能信守諾言,救寧家上下於水火!”說著,她便伸手要來奪我手中的茶杯。
可惜她的伎倆早已被我識破,全靠我有這一身感知情緒的神奇本領,此番卻是幫上了大忙,讓我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她散發出來的陰謀氣息,立刻明白了她不是想喝下這杯茶,而是想趁亂毀滅證據!
一個閃身躲過她襲來的雙手,我冷笑道:“這寧府真是個好地方啊,不光養得你們一個個演技精湛,欺上瞞下;還養出這種膽大包天、毒害官員的惡婦,寧老爺,我本想息事寧人,畢竟此事與你無關,左右我中毒不深,並無大礙,也沒打算追究下去。隻是不想您這位妾室演了一出好戲,竟上趕著不讓我走。好啊,那我就不走了,咱們好好把這事兒分說分說,看看究竟是誰為難誰,又是誰真的想要害了寧家!”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直到最後直接將那婦人嚇得癱坐在地,半晌都不敢抬頭。偷偷看了一眼寧家夫人,卻見她終於露出了一絲痛快的表情,看樣子這段時間也吃了不少悶虧,此番我登門造訪,倒是幫她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見到愛妾如此表現,寧逍又是心疼又是疑惑,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我們。我也不著急,緩緩走回原位,對淩鳳吩咐了兩句,他便匆匆朝後頭去了。又對索文昌道:“你馬上回尚書府,讓邱大人派個醫生過來,好好查查這杯茶裏究竟有什麼東西!”
聽聞我要去尚書府請人,寧逍終於坐不住了,匆忙來到我麵前求情:“不不不,這事兒…這事兒就用不著勞煩邱大人府上的人了,我們…我們寧府,認下了!還請陸大人給老夫一個麵子,看在我們這一家老小的份兒上,放過我這糊塗的妾室,放過我們寧家吧!”
這老家夥不僅識人不清,還固執得很,到了這個時候還要護著那個女子,真不知道他是被灌了什麼藥。不過說白了,若不是今日這茶是被我吃了,我才懶得摻和他們這一家子的破事兒呢。罷了罷了,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我還是少說幾句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