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眾人的目光緩和了些,我又接著說道:“另外,其實在我心裏一直是把韓老先生當做救命恩人般看待的,如此大恩,當以命報之。離陌堂兄救了他一次,換回來五條性命。而如今我隻需用自己這一條命來報答他的恩情,算一算已經算是小氣了,不是麼?”
轉過身看著韓老頭,我說道:“其實說白了,這些都是命。從小他們都說,我娘是天煞孤星,身邊親近的男子往往都會死於非命。可我就一直都不肯相信。過去算命的都說,我到了十七歲那年就必須離開我娘,否則就會有血光之災。我不信邪啊,說什麼都不肯走,就這樣又拖了一年,連場小病都沒生過,當時我就覺得人定勝天,隻要心中有愛,總能克服所有困難的。”
“可到我十八歲的時候,還是和我娘吵了一架,選擇了離家出走。不過其實我自己是不想走的,隻是我娘心慌,與我爭執也隻是想讓我氣急了離開她而已。這些我都懂,也都能坦然接受。可如今一看,命運還是對我的貪婪做出了懲罰。這一年的時間裏,我經曆了多少次生死,身上多了多少傷疤?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很樂觀的,因為有你們,有大家給我帶來的溫暖和關愛。所以這一次,我相信命運之神還是站在我這邊的。因為我欠下的債還沒還清呢,若就讓我這麼死了,他們可沒法向上頭交代不是?”
我說的輕鬆,眾人的表情卻都再次變得凝重。因為我既然這麼說了,那就證明我意下定了決心。有時候其實我也在想,為什麼我的性格就這麼奇怪呢?明明前一秒氣得心口生疼,下一秒就可以坦然接受,不再當回事兒。不過也是因為這樣的性格,我得到了許多機會,也經曆了更為精彩的人生。
拍了拍小哥兒倆的肩膀,我笑著說道:“娟兒還在昏迷中,就拜托你們倆了。等她痊愈之後你們三個就一起和盈霜姑娘商量一下,去趟應天府給她幫個忙,哪怕到最後和家裏斷絕關係,也要讓他們平安離開,去過他們自己的生活。還有巧妍那丫頭,到時候你們一定記得平安將她送回家去,也算是為你們結份善緣,決不能讓那孩子在外頭玩兒瘋了,明白了嗎?”
回過頭去,我朝著諸位長輩跪了下去:“承蒙諸位厚愛,尋兒有幸能與大家成為一家人。這段時間我這幾位朋友就拜托各位照顧了,還有阿元,他的狀況如今已經大好,具體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我回頭會告知韓老先生,到時定會告知大家的。待我歸來必當重謝!若是我遭遇不測…”
猶豫了片刻,我扯出一個微笑:“那就拜托各位長輩代我向鏢局的大夥兒道個別,也跟我娘和陸叔說一聲,孩兒不孝,沒法兒給他們養老送終了。我祝願他們相守一生,白頭到老!在一起以後想生幾個孩子就生幾個,不用再考慮我的感受,自己的幸福才最重要!”
“還有楚大哥,您不是說我是天選之人嗎?若連這道坎兒我都邁不過去,那我就不配這個名號。讓宸璃他們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他們中有幾個早就有資格參與科考了,讓他們莫要荒廢青春,能往上爬就一定要抓住機會。”
說罷,我不等眾人再做挽留,回頭扯起韓老頭就施展輕功離開了院子。明明我都跟說遺言似的說了那麼大一通,可身後沒有任何挽留的聲音,也沒有一個人追出來。這或許就是另一種信任的表現吧?堅定不移地相信我一定會平安歸來,自然也沒有送別的必要了。
韓老頭還是有些擔心地偷眼看著我,我安慰他道:“前輩不必擔心,我這人就是這個性子,等後麵您就知道了。如今我能感覺得到,這段時間吃了不少好東西,體內的真氣已經開始在丹田處盤旋了,若再不抓緊隻怕就又要錯過這個機會了呦!”
韓老頭果真有些擔憂地皺了皺眉頭,低下頭去不再看我,估計是想著要怎麼進行下一步試驗了。一路來到他的醫館,與上次不同,大白天的他的醫館門口可謂門庭若市,即使大門緊閉也還是有不少人在外頭執著地等著。
見我們從天而降,圍著的眾人紛紛後退,不過在看清來人之後又立刻一擁而上,嘴裏嘰嘰喳喳地說這些什麼,無非就是家人患病,願重金請他看診之類的。
懶得搭理他們,我提著韓老頭不算太重的身子一躍而上,直接從窗戶進了二樓。韓老頭沒有猶豫,立刻打開了床頭放著的一個小櫃子,從裏麵掏出一個小瓷瓶,看樣子是他早已調配好的毒藥。
拿好了東西,他便衝我點了點頭,我隨即帶著他從二樓離開,一路來到之前發現有密道入口的院子。
前兩天的大戰過後,這處密道已被徹底封死。不過那是於尋常人而言,我走上前去,腳下發力重重一踏,原本用來封住洞口的鐵板立刻出現了一個明顯的腳印,整塊鐵板瞬間變了形,再用力一掀,一股濃烈的臭味兒立刻從洞口散發出來。
根據官府的報告,當天夜裏藏在地道中的四百幻月教戰鬥員在接收到信號的時候想要衝出來發動搞突襲,可迎接他們的卻是幾罐濃度極高的火油。官兵兩頭夾擊,成桶成桶的火油被倒進了密道。想要衝出密道的黑衣人被長槍利箭死死困在地道裏,等火油的量差不多了,作為負責人的郭巍大手一揮,準備好的幹柴和稻草就一股腦地被丟進了地道,隨後就是幾根熊熊燃燒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