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結構我們已經看過很多次了,雖然很長,中途卻沒有能夠通風換氣的地方。所以除了兩側的洞口之外再沒有任何可供裏麵的人呼吸的地方了。隻是之前這處院子根本沒人會來,所以這頭的洞口是一直敞開的,裏頭也不缺空氣。可若湧進來的都是嗆人的煙塵,隻怕那結果就完全不同了。
上頭的官兵點著了火,立刻將準備好的鐵板和推車蓋在了洞口,防止煙塵外泄或者有人逃脫。說到底,這麼長的隧道,單憑火攻根本燒不到所有人,所以實際上是利用大火產生煙塵,讓他們在地下被活生生憋死。
成功封住洞口以後,官兵們就忙著去別處幫忙去了,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會有人從底下逃出來。話說這群人也是夠損的,不光用厚實的鋼板蓋住了洞口,還在用來壓住鋼板的推車上放了足足六七百斤的石頭。能在嚴重缺氧的情況下將近千金的東西給舉起來,這普天之下怕絕對超不過五個人吧?當然,若是換成莫女俠和楚廣淵這樣會借物攻擊的高手就不一樣了,就像他們今天露的那兩手,雖然還是要費些力氣,不過終究是會成功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官兵們才來到院中打掃戰場。一抬走蓋住洞口的鋼板,嗆人的煙塵和強烈的腥臭味就撲麵而來,足足散了大半天的味道才堪堪讓人能走下去。
配合專業的仵作和官差,官兵們對密道中的屍體進行了清點,雖然有些屍體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可隻要數能對上就足夠了。
確定情報中說的四百人都在這裏,官差們開始了清理工作。為免引起附近百姓的恐慌,所有屍體都是從另一頭的洞口直接運到城外的。處理方法也是十分簡單粗暴,一場大火過後,足足四百具屍首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在這世界上。
據說當日參與清理工作的官差們有起碼三分之一都是從頭吐到尾的。可沒辦法,這就是戰爭,殘忍的、瘋狂的戰爭,人命在這裏一文不值,所有為所謂的理想、政策而戰的勇士們在敵人眼中也不過是一具具需要切割的肉體罷了。或許於有些人而言,他們是為了心中的抱負而死,死得悲壯,死得偉大。可於我而言。為了戰爭而死的人就是這世上最可憐的人。甚至有些人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誰、為何而戰,就這麼稀裏糊塗地丟掉了性命,難道還不叫可憐嗎?
雖然已經過了幾天,可碎肉腐爛的味道還是十分濃鬱的。我倒不甚在意這些,平日裏鏢局走一趟鏢,若是碰上了硬茬難免得打上一架,等大夥兒回來的時候個個都是血淋淋的,什麼樣的傷口我沒見過?何況隻是聞聞味道了。
再看韓老頭,這家夥比我還變態,竟還貪婪地嗅了兩口,來了一句:“嗯,估摸著也就六七分熟,人估計是活活疼死的。不過若是治療及時,應該還能救活。”
我沒好氣地說道:“我說前輩啊,您能不能別在這時候整那些專業知識啊?趕緊走吧,若是讓人發現了可就出不了城了。”
韓老頭追上來有些奇怪地問道:“哎我說啊,咱們幹嘛要來這兒啊?看樣子這方向應該是要出城吧?有這個必要嗎?”
我點點頭道:“很有必要。雖然您是醫學方麵的前輩,可這玩意兒可是能吸收內力的,您之前又沒機會在活人身上實驗,若是一個不慎再鬧出像阿元那次的動靜,甚至比那次還要誇張,那您覺得您這秘密…還能守得住嗎?”
韓老頭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還是你小子思慮周全,得了,也別廢話了,咱們就抓點兒緊,趕緊出城吧!”
看他那猴急的樣子,像是娶了小媳婦兒急著入洞房的半大後生,他這輩子啊,怕也就隻有這麼點兒指望了。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默默跟上了他的腳步。
從另一側洞口順利出了城,雖然弄壞上麵的鐵板費了我些功夫,但總歸沒讓人給發現。出了城以後,我第一個想到的好地方就是大猛山。在大戰的第二天,早已蓄勢待發的三千營官兵就利用雲梯登上了大猛山。成功解救了…不,應該說是接管了已經被趙家的那些商隊護衛們占領的據點,生擒幻月教徒三百餘人,將上頭的各種軍械都搬了個空。不過對於山上的房屋建築倒還沒想出怎麼處理,索性就先放在那兒了,等著過完年再回來收拾。
打定了主意,我和韓老頭便在路邊搭上了一架牛車,朝著大猛山的方向緩緩走了過去。趕車的老伯是天津人,為人風趣爽朗,很好說話,一路上與我們說了不少笑話。他這一趟是上京城來賣魚的,天津之名就是因為永樂帝從這裏的渡口渡過大運河而得的,又建城不久,各項產業都還不算發達,所以仍有不少當地百姓靠打魚為生。
不過天津作為城市更重要的意義是屯兵之所,各種交易並不興盛,因此即便是打來的魚在當地也賣不出什麼好價錢,倒不如費些功夫來京城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