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津城附近,老伯善意地邀請我們去家裏做客,被我們婉言拒絕了。老伯也沒有勉強,就將我們又往前送了十幾裏路才折返回去。
望著都走遠了還在朝我們揮手告別的老老伯,我不禁感歎道:“這世上終究還是好人多啊…”隨即又歪頭看了看身邊站著的韓老頭,哀歎一聲:“可怎麼我身邊偏都是這等貨色呢…”
“啪!”韓老頭立刻給了我一個暴栗,嘴裏罵罵咧咧道:“臭小子,才好了沒多久,又開始犯病了是不是?都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對待長輩要尊重,要禮貌,記住了沒?”
我摸著生疼的後腦勺道:“嘿!之前在邱府,說與我是忘年之交的不知道是誰哈,?怎麼,現在陰謀得逞了,反倒跟我這兒擺起架子來了?行行行,你夠狠,那咱們這協議啊,就作罷了吧,啊!”說著,我便回頭朝著京城的方向走去。咱有輕功傍身,回去最多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可韓老頭單憑兩隻腳,不走到大半夜別想看見京城的城門!
老頭兒立刻慌了神,忙不迭地拉著我苦求,半天才讓我回心轉意,跟著他一道繼續朝大猛山的方向走去。摸著懷裏的一萬多兩銀票,我還是十分開心…不,應該用爽來形容!
韓老頭不會騎馬,一直用輕功也難免耗費體力,況且一直發功還極有可能加速真氣的凝結,等到了大猛山韓老頭的希望估計也就徹底破滅了,所以眼下我們隻能用腳走。
看樣子這個年是又過不好了…我抬頭看著漸漸變暗的天空想著,不過隨即就釋然了。無雙阿姨曾經說過,有些人血裏有風,注定是要四處漂泊的。當初她若不是碰上了燕捕頭,兩個人情投意合,隻怕至今還仍在漂泊吧?隻是我,估計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歸原來的安定生活了。罷了,反正我還年輕,不趁著年輕多闖闖,日後估計也沒什麼出頭的希望了…
韓老頭沒話找話道:“哎陸小友啊,你這次若是真的一不留神丟了性命,彌留之際可會怨我嗎?”
我偏頭看著他問道:“你當年可曾醫死過人?”
韓老頭一愣,隨即歪著頭想了想道:“沒有,絕對沒有!說白了,老夫這輩子也沒給幾個人看過病,加在一起連百人都不到。關鍵那些小病小災的我也懶得去看,能讓我出山的定都是疑難雜症。所以我對每一位病人都記憶深刻,也確信過去絕對沒有醫死過人!怎麼..小友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我輕聲說道:“瓔珞姐…曾經醫死過一個病人。”
“瓔珞姐?她是…”韓老頭先是疑惑,隨即突然瞪大了眼睛,盯著我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這…真的假的?這種事兒可別胡說啊!她…她可是…”
我淡然一笑道:“瓔珞姐自幼看著我長大,她的命都是我娘親救的,把她留在鏢局,又無數次挽救了鏢局眾人的性命。我與她的關係是超越了親情的存在,你覺得,我有必要撒這樣的謊嗎?”
韓老頭被雷得外焦裏嫩,好半晌都合不攏嘴。我也懶得跟他賣關子,接著說道:“曾經在束河鎮旁邊的三溪村,有一戶務農人家,家境貧寒。早些年父親參軍入伍,死在邊關,家裏就由一位母親拉扯著五個孩子長大。”
“在大兒子十六歲的時候,這位母親開始咳血。當時倒沒覺得有什麼大問題,隻是覺得操勞太過,有些內出血罷了。可越往後這樣的情況就越嚴重,到最後甚至連床都起不來了。”
“當時三溪村生出一種罕見的靈草,瓔珞姐慕名前去采摘,正撞見這家的三個男孩兒扛著鋤頭,背著籮筐下地幹活。她瞧著孩子們可憐,就想著給他們些錢財接濟。可幾個小家夥倒是很有骨氣,說什麼都不肯要,隻是見她是個醫生,就想著讓她去幫母親瞧病。”
“瓔珞姐去了那個四處漏風的家,幫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號了脈,最終確診這婦人患的是肺癌,而且情況已經十分眼中,回天乏術了。”
“那夫人自知命不久矣,隻求瓔珞姐能暫時幫她保密。為了能妥善安置五個孩子,那婦人便求瓔珞姐幫她續命。正巧瓔珞姐研製出一種新藥,不過尚在試驗階段,並沒有什麼顯著的療效,最大的作用就是暫時減緩病痛,卻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而且這種藥對瘤有十分明顯的刺激作用,在表麵看來似乎是沒什麼問題了,可一旦藥效過了或是服用劑量過大都會導致癌症患者瞬間暴斃,效力十分驚人。”
“瓔珞姐猶豫了很久,直到這婦人強撐著身子滾下床來向她磕頭,她才勉為其難地幫那婦人用了藥。婦人服下之後果真有明顯的好轉,幾個孩子也都十分開心,可隻有瓔珞姐最清楚,那婦人原本或許還能過個三五月,可如今,最多就隻剩兩個月的光景了。”
“身子輕快起來之後,那夫人就暗中張羅著將五個孩子送給好心人家撫養。瓔珞姐倒是提議可以讓他們都去鏢局討個營生,可那婦人說不想讓孩子在血雨腥風中過一輩子,也就作罷了。”
“等到幾個孩子都偷偷安頓好了,瓔珞姐的藥效也快過去了,那婦人便做了一桌子好菜,跟幾個孩子和瓔珞姐一道吃了頓溫馨的晚餐。等幾個孩子都睡著之後,那婦人憋在胸口的一口血才終於噴了出來,眼看是撐不到天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