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壽沉著地搖搖頭道:“那姓陸的小子我已觀察過了,不過是個剛入武師之境的新人,不可能將自己的氣息掩藏得那麼好,便是你我都沒能察覺到一絲異樣。依下官之見,隻怕是那朱信心中不安,從哪兒請回來的幫手,想來也不會對這次計劃造成多大的影響,請千總大人放心!”
祝千總還是有些擔憂地目視前方,半晌才緩緩道:“這一次為了你的事兒,我們可是賭上了身家性命了。太重的話我也不想說,可滋事重大,你若不成了最好及早告知我們,否則若全都被你拉下了水,那損失可就大嘍…”
說罷,他也不等鄭壽再跟他保證些什麼,一揮手便帶著神機營的隊伍離開了大營,倒是真沒將火藥帶回去。一直等他們走遠了,鄭壽才回頭對剛剛揭露了真實身份的陳校尉道:“你的調職申請已經提交上去了吧?這段日子就安心在我巡防營帶著,等塵埃落定之後再露麵吧。”
陳校尉立刻誠惶誠恐地拱手道謝,然後在一個軍士的引導下去了住所安歇了。等他走後,鄭壽身邊的一個副統領湊上來說道:“大人,這小子如今已經暴露了,對咱們如同雞肋,倒不如…”說著,他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鄭壽搖了搖頭道:“凡事不能隻看眼前,否則我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你記住,任何人都有他存在的意義,就像這個姓陳的,雖然如今已經暴露了,卻可以成為日後招攬兵馬司殘部的重要力量,現在殺了,豈不可惜?”
那副統領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那…大人,那個姓陸的小子怎麼辦?要不要等他離開了京城就除掉他?”
鄭壽又搖了搖頭:“不可,不可呀…這小子的身份不簡單,根據我這段時間的調查,此人應該確實不是什麼陳家的親戚。可他如今在尚書府過得十分安穩,還有六扇門的公職在身,前些日子才得了嘉獎,跟呂青檸、淩景寒等人關係匪淺,甚至和淩騰雲都有些瓜葛,叫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實身份。對這樣的人咱們不宜輕舉妄動,若真的是與呂家或者淩家有關係的人,那就絕不是咱們可以招惹得起的了。”
那副統領又道:“那依大人之見,他究竟是朝廷的人,還是民間的後起之秀?”
鄭壽搖頭三連:“若是情報不錯的話,這小子人還沒到京城就已經拿到了六扇門的身份,說他在朝中沒有關係的幾率幾乎低到極點。可偏他又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行事風格可以用肆意妄為來形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一點兒不像尋常的捕快。據說他出任特勤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去做臥底,而且還完成得十分出色。一個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人,要做到這一點也同樣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饒是我與他麵對麵地說過話也實在看不出背後的真相。”
嗯…不得不說,他這話說得我都有些臉紅,當然主要是後半段。您大夥兒都知道這次的任務我為什麼能完成得如此順利,那還不是運氣好,碰上了自家親戚嗎?
不過這樣也好,與其被一頭狡猾的餓狼時時刻刻盯著,倒不如就讓他在這種模棱兩可的狀態下保持猶豫,畢竟我也不是個嫌自己命長的人,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兩人說了些閑話,鄭壽隨即吩咐道:“去把那些火藥都收拾起來吧,他們神機營不要,咱們也不能就這麼浪費了。另外也通知一下兄弟們,明天早上如果兵馬司的人來了,不要阻攔,讓他們搜。到時候祝千總會幫我們把兵部的人叫過來,就讓他們好好看看,那朱信是怎麼濫用職權,擾亂軍營的!”
副統領領命去了,鄭壽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幾人逃走的方向,這才安心地回去休息了。不過我們的工作才剛剛開始,悄悄回到凝兒他們藏身的地方,我說道:“鄭壽打算把火藥運到別的地方先藏起來,咱們得趕緊跟過去!”
幾人點點頭,眼瞅著幾個軍漢在一名校尉的帶領下抬著幾口箱子從小門離開了大營,我們便立刻悄悄跟了上去。
京城附近多平原,按道理來說根本沒什麼適合藏東西的地方。可誰想到鄭壽竟然在廣闊的平原下挖了個地窖,離巡防營駐地也就三五裏的路程。
索文昌目標過大,我便讓他暫時在原地等候,其餘四人則悄悄摸了過去。月色下,那校尉掏出一個火折子點著,在地上摸索了一番,隨即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插入地麵,然後用力一掀,地窖的入口就被打開了。
幾個軍漢進去放好了箱子,領隊的校尉又四處張望了一番便帶著人離開了。我暗自慶幸今天凝兒的打扮很素,一身紫衣,在深深的夜色下還真不容易被發現。
等到巡防營的人都走遠了,我便招呼索文昌一道來到地窖的入口處,閉上眼睛開始感知,很快就發現了地上的一個小孔。伸手摸了摸,那小孔的造型有些獨特,像是個鎖眼,想來方才那校尉掏出來的應該就是鑰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