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粥鋪的一碗粥至少要三文錢,十碗就是三十文。而悅來飯莊最貴的菜也就是四兩左右,若是想吃一頓家常飯,平時的話花上最多三四兩銀子也就夠了。
悅來飯莊沒有住宿服務,而金陵城內各大酒店的平均價格我們也有所了解了,在那些住宿餐飲一體化的客棧裏,很多東西的價格都被抬得比較高,對於這些行腳商們來說是十分不劃算的。所以他們寧可餓著肚子也不肯在客棧花這個冤枉錢吃一頓飯,等離開的時候多是饑腸轆轆,十分難受。
相對而言,城東算是老城區了,少了些新鮮活力,可各種方麵的開銷都要低於其他幾個城區的平均水平。有鑒於此,我們打算聯合其他幾家生意平平的客棧搞合作,讓他們承包這些人的住宿,再由悅來飯莊接管飯食,雙方各取所需,都有盈利,算是比較合理的方案了。
可胡掌櫃還是有些擔心的,其一,即便悅來飯莊的價格在全城已是最低了,卻也終究是酒樓標準,自然比不得街頭小吃來的劃算;這其二嗎,老門墩的影響力可不僅限於餐飲業,之前就早有傳言,說老門墩與總督陶賀宇家有親,這麼多年能順風順水地開下去也是因為這位總督大人的關係。
除此之外,老門墩前任掌櫃為人豪爽,頗有些北方人的性情摻雜,好友遍布江南,其涉及各行各業,還多是知名人物,若是真把老門墩現任掌櫃給逼急了,低頭去求他的這些叔叔伯伯們,那不光是悅來飯莊,就連附近的幾家客棧都將受到牽連,得不償失啊!
這的確是個問題,可也並非沒有辦法應對,說白了吧,就是不是我們主動攬客,而是客人自己找上門來的。做買賣講究個公平,平常你可以刷陰招,用手段,可若是客人都進了人家的店了,你總不能衝進去把人給拉出來吧?
過去陸叔為了攬生意無所不用其極,我也算是耳濡目染,學到了不少。這一次我打算先來一波宣傳站,好歹先把飯莊的名聲打出去才是要事。
吩咐胡掌櫃著手準備,先印些宣傳單來,讓店裏的人走上街頭,四處分發,正式打響反擊的第一槍。
接著我又吩咐周全,讓他到時候親自跟著。他手下的幾個小夥子都年輕氣盛,又是習武之人,我擔心老門墩的人使壞,把他們給惹急了跟人家動起手來,落下話柄。所以讓周全全程跟著,也算是監督他們認真工作吧。
至於淩朝嗎,目下似乎也沒有什麼可以讓他去做的事。幕府進不去,滅門慘案的證據又幾乎全數銷毀了,讓他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出去亂闖我也實在不放心,索性就先將他留在身邊,等日後有了別的事情再安排他吧。
胡掌櫃在城裏好歹也還是有些人脈的,不出三天就印了幾千張傳單,擱在桌上厚厚的一大摞。我滿意地看著他的成果,然後吩咐眾人開始走上街頭,為了飯莊的未來努力奮鬥!
胡啟恒這些日子還是繼續去學堂,不過上次被胡啟川這麼一鬧,書院的孩子們算是知道他的厲害了,也不怎麼敢再招惹他了,日子過得還算安穩。
胡啟川在家祠跪了一宿,第二天就染上了風寒,如今尚臥病在床,不過已無大礙了。胡掌櫃很是愧疚,整日陪在小兒子身邊悉心照料,暫時將手頭的事情都交給了自家夫人。胡掌櫃的夫人姓王,看模樣也是個大家閨秀,雖然對做生意一竅不通,可管理下人還是一把好手,將店裏的規矩重新理了理,把一群夥計們管得服服貼貼的,我偶爾得空去瞧,竟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實在令人佩服。
眼見得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一封書信突然送到了飯莊,寄信的是個力巴打扮的年輕後生,把信放在櫃台上就離開了。櫃上的夥計將信送到了我的房間,我立即叫來淩朝,和他一同看了這封信。
信應該是鄧大人寄過來的,字體蒼勁有力,一絲不苟,顯然是下了苦功的。根據信中所說,陶幕二人在附近搜索了幾天未果,終於放棄了。臨走前幕延蒼又派人去了雞籠山,卻意外發現了慘死的酒館眾人,便立刻將搜尋範圍定在了雞籠山附近。
鄧大人不知真相,以為是我痛下殺手,在信中將我責備一通,不過也沒有說什麼狠話,隻是勸我要心存仁義,不要動不動就開殺戒。看到這裏,我不禁苦笑一聲,這下子可好,自個兒成了滅門慘案的第一嫌疑人了。
接著,鄧大人又簡單向我們交代了幾個任務,第一,和旋風寨設在金陵城內的幾處據點打好關係,爭取讓他們能為我們所用;第二,想辦法在城內散播謠言,傳說欽差遇害,造成人心惶惶的假象;第三,盈霜不日即將回城,與她一道回來的還有她家那位新過門兒…不對,新成親的夫君。一則幫著我們打掩護,坐實欽差大臣遇害的假象,逼著陶賀宇和幕延蒼風聲鶴唳,露出破綻,還有就是斷了楊氏的念想,這些年來她一直在暗中為盈霜物色夫家,總覺得她心懷不軌。如今盈霜已經嫁為人婦,她自然也就不好從這方麵想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