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片刻的呆愣中漸漸清醒過來,孫乾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什麼美好的畫麵,先是麵無表情地哼哼了兩聲,然後就是小聲地輕笑,接著聲音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幹脆就是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後合,一邊笑還一邊用手不停地拍擊著桌麵,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我給整神經了…
笑了半晌,孫乾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動作,雙手重重拍在桌麵上,“謔”地一聲站了起來,雙目帶著殺氣死死地盯著我冷聲道:“年輕人,開玩笑也是要有個限度的。你…玩兒過火了知道麼?”
我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反問道:“孫老板這說的是哪裏話啊?晚輩這就有點兒不明白了,這個數不是您自己報的嗎?我這是完全遵照您老的意思寫下的欠條啊,怎麼…您反倒先不滿上了呢?”
“你…”孫乾怒不可遏地直起身子道:“我伸出五根手指,意思是五百兩銀子!誰告訴你是五萬兩黃金了?”
我偏著頭繼續裝無辜:“可是您怕不是忘了,這筆錢可是用來給您自己贖身的啊!難道…在您眼中,您這麼大一個老板就值區區五百兩銀子嗎?方才咱們可是計算過的,您這身價,少說也是百萬級別的大佬,我這隻收了您一半兒,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好伐?”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孫乾大手一揮,憤怒地咆哮著:“你們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本以為無非就是些不懂規矩的年輕人,遲早也是能看清世間險惡,按規矩辦事的。可沒想到這裏居然被你們變成了一家黑店,竟然就這麼明目張膽地勒索於我!胡掌櫃,這悅來飯莊可是你殫精竭慮,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如今變成這副模樣,你難道就不想說些什麼嗎?”
這老家夥,真是時時刻刻都在想著給人下套啊。眼見我這麵態度強硬,難以說服,他就幹脆把心機不深且品性純良的胡掌櫃給拉了進來,逼著他站到我的對立麵上,妄圖從內部瓦解我們的聯盟。
可惜他漏算了一點,就是在我們的關係中真正占據主導地位的其實是我。這悅來飯莊確實是胡掌櫃一手創立起來的不假,可自從我接手以後,胡掌櫃就已經轉型成了我的雇員,對飯店的一應事務有主導權不假,可在這種大問題上還是要聽我的。說好聽點兒是給出合理化建議,說難聽點兒就是在旁邊嘮叨幾句,其他的什麼都管不了。
果不其然,胡掌櫃頓時有些猶豫地走上前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回過頭去朝他使了一個眼色,然後便不再看他,隻是回過頭來繼續盯著孫乾道:“話說您究竟認不認這筆賬啊?扯別的也沒什麼意義,咱們不妨有話直說。您可別忘記了,如今落在我手裏的可不止您一個,還有您這幾個忠心耿耿的手下呢!我隻收您一個人的錢,這已經是很大的折扣了,若是您還要討價還價,那不好意思,就別怪我用別的東西來代替了。”
孫乾警惕地後退一步:“你…你想幹什麼?”
我邪笑著指了指他的腦袋:“孫老板的這顆人頭,在黑市好像已經被炒到了一百一十萬兩的天價,比起這區區五十萬,我隻需要動動手就可以拿到一百多萬,然後帶著這班兄弟們換個地方東山再起,隻要有錢,貌似就不算是什麼難事了吧?”
淩朝適時地上前一步,故意漏出了藏在袖子裏的刀尖,滿滿的威脅之意。胡掌櫃這時終於忍不住了,上前來小聲道:“那個…公子啊,咱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兒…”
“有點兒什麼?”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怎麼?難道你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嗎?這兒哪有你說話的地方,後邊兒呆著去!”
“我…”胡掌櫃還想說些什麼,周全已經走到他身邊,十分生硬地將他拉到了後麵。見此情景,孫乾似乎總算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默默地將椅子拉到桌邊坐下:“這麼說…公子是真要和孫某撕破臉了?”
我依舊偏著腦袋道:“難道您覺得,我折騰了這麼長時間,就是為了逗您玩兒的嘛?您應該也很清楚,我說的可都是實話!至於您所依仗的律法和官府,我就問您一句,街上有那麼多人目睹了您被我們‘請’進店裏,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兄弟把你的人打成重傷,可到現在可曾有一隊官兵過來詢問的?您指望他們,還不如回去求求神,拜拜佛來得實際,哈哈,哈哈哈…”
在我猖狂的大笑聲中,孫乾捏緊了拳頭,好半晌才緩緩鬆開,略顯無奈地伸出手拿過桌上的筆,在欠條下麵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將大拇指在印泥裏按了按,然後在名字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