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進門時,她注意到門口有一口水井。可是這口水井和小鮮以前使喚的不同,找不到提水的木桶,隻是井口處,矗著個黑漆漆的怪家夥。
“小鮮呀,吃過飯了吧?”說話的是個坐在門口的大嗓門婦人,長著張被太陽曬得一臉斑點的圓臉,穿著件麻黃色的短褂短褲。腳旁一口海大碗,手裏扒著玉米粒,她見小鮮跛著個腿,在手壓井旁探頭探腦著,嚇了一跳。
婦人慌忙將手裏剝著的半截子玉米隨手一丟,就拿了個木頭井蓋往井口一蓋。
“小祖宗啊,你是渴了吧?你這城裏來的嬌貴胃,哪能喝這樣的生水。再說了,你上一回還說,要喝煮熱的水,不喝我們鄉下這些井水,怕是有土腥味嗎?”大嗓門婦人叫蓮嫂,是諸時軍托了村長請過來幫忙做飯洗衣服,順帶在他不在時看著小鮮的。
小鮮聽著婦人說了一通,也知道她是不讓自己喝水,怕是那口井不幹淨。
蓮姐是村長的親表姐,早幾年去廣東打過工,後來攢了些錢回了山裏,蓋了間瓦房,就沒再出去了,算是個進過城,見過世麵的。
她也是個熱心的好脾氣,小鮮剛來那陣子,可沒少給她氣受。
蓮嫂見小鮮,鼻尖都出了油星子汗,也知道她怕是渴了,也怪自己早上準備的都是些幹食,這會兒去裏屋煮水,熱水解不了急渴,她想了想,就繞到了那四間平房的後頭,再回來時,上衣已經撩了起來,成了個簡易的圍兜,裏頭兜著幾個黃皮水梨子,個頭不大,不過水潤潤的,光是看著就夠解渴的,小鮮止不住舔了舔舌頭。
“前年村長隨口吐下的梨核,才兩年就掛了果,趁著秋風還沒起來,改明個我們找個梯子,把梨都摘下來,秋天燥,剛好給你爺孫倆下下火。”蓮嫂揀了個梨,用袖子抹了抹,就給了小鮮。
黃皮脆梨送出去了後,蓮姐才想起來,小鮮平日裏最嫌棄她辦事埋汰,還是該用水衝一衝。
“卡嚓”一聲,甜滋滋的蜜梨水爭先恐後地冒進了小鮮的腮幫子,她眯著眼,一口就咬掉了大半個梨子,“好吃,蓮嫂,你也吃啊。”
蓮嫂見小鮮吃完後又折著去了房子後頭去看那幾棵被梨子壓彎了枝的梨樹,心想,這孩子,看來已經適應了山裏的生活了。隻是那位老局長,還不適應山裏的環境,整日愁著張臉。她想著,歎了口氣,坐回了凳子上,繼續扒起了玉米。
小鮮圍著梨樹看了半晌,心想這梨子吃著倒還不錯,可惜個頭小,核大,看來這裏的水土不適合種梨子,想當初,雲騰門種的梨子,一個個可是都有成年人的拳頭大小,個大核小,甜如蜜。
“跛子要哭了。毛蟲掉進豬小鮮的衣服裏去嘍,”正看著,小鮮脖項忽地被人拎了起來,幾顆毛刺刺的玩意兒鑽進了她的衣領,身後多了幾個孩子。拎著她的衣服的,是個戴著銀鎖片,一身對襟短上衣,寬大藍褲的七八歲的苗寨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