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冶路熟,走得可不比大人慢,他連跑帶蹦過了大半個山頭,才想起身後還跟著個“城裏人”豬小鮮呢,忙回頭就要找人。這一回頭,險些和小鮮撞在了一起。
“快走,再遲了天就暗下來了,黑山上都是些濕氣重的作物,我外公最近身體不好,犯了咳嗽,見不得濕氣,”小鮮不但沒拉下,要不是路不熟,她絕對會跑到冶子前頭去。
“哎,你等等我呀,”李冶今天可是開了眼界了,見識了下漢家女娃性子裏帶著的利落勁,別說,他還真有點喜歡。
走上了山頭,小鮮往前看去,天邊口片霞飛雲紅的晚夕景象,采茶季已經過了,茶樹上長滿了濃綠色的葉子。諸時軍等人已經走到了茶園的高處位置,遠遠看著,還能見了三個黑點似的人影,隱在了茶樹種。
最早的野生白茶樹都是長在了懸崖,溪流旁的,喜光喜水,長得又很挑地方。東南苗寨的祖先們尋覓了幾十年後,才在黑山的山麓處墾出了這麼一塊寶地茶園。旁邊有條終年不涸的小溪,每天太陽才出了地平線,茶園就能見了光,水分和陽光都很充足的黑山山麓,孕育出的白茶雖比不上正安白茶,可以是白茶中的一絕。
冶子媽正和諸時軍等人說著茶園的事。黑山上的茶園分了好幾塊區域,都是東南苗寨的幾個苗民大戶承包下來的。東南苗寨的寨民中,和茶字搭上幹係,采茶,焙茶,種茶為生的人就占了四成。一家收成不好了,就連帶著寨子今年的收益也不好了。
李家就是種茶大戶之一,今年減產的也不隻李冶家,前兩天,寨子裏開會,圍著炕翻了賬本,每家的茶葉價格都下了十幾塊錢,這還沒算上茶葉產量上的減少。
茶葉加工是個相當精細費人工的活計,運輸又是個講究,七扣八扣下來,落到了苗民手裏的錢也就不多了。
“老爺子,大概情況就是這樣了,茶園是我娘家祖輩就經營著的,說起來也有百年多的曆史了,一直都出品質最好的白茶,可到了我當家的手裏沒幾年,就壞了招牌,這叫我以後怎麼有臉去見祖宗?”才半天時間裏,冶子媽就改了稱呼,她本就性格直爽脾氣的苗家能幹女人,剛聽著諸時軍講茶品茶都有一番名堂,也就猜著諸時軍一定是山外老說的農業專家,最差也是個技術員,問他準保沒錯。
苗家不比漢家,雖然多年務農,可真正的農業專家,說來說去也就是寨子裏世代和草藥蟲蛇打交道的大巫師,其他人都是遵照著舊俗,布穀鳥叫時就耕種,山間的紅楓現了紅時,就開第一鐮的稻子。
“小嬸子,這些茶樹都長得很好,也沒害什麼蟲病,”諸時軍也看過周邊的山勢。黑山山勢海拔高,一般的害蟲也倒不了這麼高的地勢。
茶樹的葉片烏綠渾亮,看著也不想缺了水分陽光的。剛才冶子媽介紹時也說了,山腰那裏的百來籠鴿子,平時的排泄物也都是送到了茶園裏堆著做肥料。
如此的山水條件,也算得上是得天獨厚了。村長金大福一上山,就斷了學著種茶樹奔小康的念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