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點,小鮮聽著隔壁屋的諸時軍發出了均勻的酣睡聲,自打老爺子身體好了後,改了夜晚睡不著的壞毛病,這個時間早就睡下了。
小鮮推開了窗戶,從屋裏溜了出來。春蟲吱叫著,天空飄著幾片夜雲,朦朧朧的月色照在了山間的小路上。
小海可沒膽量陪小鮮一起去寺廟拚膽量,幸好小鮮已經記住了過來的路,循著月色,往了黑山走去。視線不甚好的夜晚,在小鮮的眼裏,卻如白晝一般,她能清楚地看到周邊的樹木上一層瑩瑩的綠霧。白天裏,小鮮為了配合小海他們的步伐,刻意放慢了速度。
現在是夜晚,周邊除了樹木也就是小鮮了,隻見她腳不沾地,隻用了半個小時,就趕到了寺廟,比原先約定的時間足足早了一個半小時。
冶子還沒來,小鮮就等在了寺廟前,前頭的那棵桃樹開得絢爛,寺廟後發出了一陣古怪的響聲,小鮮回過了頭去,眼眯了起來,白天裏平平無奇的寺廟,夜晚竟是發出了翡翠一般的濃綠色。
東南苗寨裏,冶子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姆媽和阿爸的房裏沒了動靜,他躡手躡腳地走到了樓梯邊,剛要下樓,就看到了那隻姆媽養得大蛾子。
“走開,”冶子知道,隻要他一沾樓梯,那隻蛾子就會去給姆媽通風報訊。
蛾子還是撲著翅,密切監視著冶子的不軌行為。一團火紅撲了過來,金黃色的鳥喙準確無比的啄中了蛾子,鳥脖一伸,那隻蛾子就被吞了下去。
“好小豬,還是你機靈,”冶子高興地叫了出來,想起了這會兒他人還在樓梯口,再細聽著屋裏是否有動靜,屋裏還是靜悄悄的。
冶子匆匆下了樓,“小豬”跟在了後頭,一起鑽入了夜幕中。
冶子趕到了寺廟旁時,月已上了正空,從冶子的眼了看過去,那一棵桃花樹和白天沒啥兩樣,一樣的桃花滿冠。
周圍靜悄悄的,一切都像是靜止了一般。
“諸小鮮不會是怕了,人還沒趕過來吧,”冶子自言自語著,夜太過安靜,反倒顯得不尋常,冶子留意到,周邊連蟲鳴都消失了,“不大對勁,連最恬噪的青草蟈都沒了聲音。”冶子在原地走了個來回,腳下踩著了異物,定眼一看,是一簇桃花。
帶了兩三朵桃花的桃枝是白天冶子從桃樹上摘下來後偷偷地別到了諸小鮮的辮子上,離了母樹,這枝桃花早該焉了,可是冶子看到的桃花還是栩栩如生,跟活得一樣。這枝桃花也提醒了冶子一件事,諸小鮮來過了,然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才會不見了人影。
千萬不要有事,冶子能聽到一陣急促的心跳聲,他在原地停了會,咬了咬牙,還是往寺廟後頭的亂葬崗走去。
不知道年歲的桃樹上零星落下了些花瓣,一個小腦袋從樹上探了出來,桃花樹下的水潭裏,倒襯出了張粉嫩的小臉。“他還真去了後頭,我看亂葬崗沒啥古怪的,反倒是這棵桃樹有些古怪。”
剛才到了寺廟前,小鮮才留意到身旁的那棵桃樹夜晚看著和白天有些不同了,白天時,她注意了下桃樹,發現那棵桃樹大約四十多年的樹齡,可今晚過來一看,桃樹的具體樹齡已經看不清了。而且桃樹四周彌漫著濃烈的綠氣,和空間裏的“甘蔗苗”吸收靈氣時很相似。
一棵普通的桃樹又為什麼能吸收靈氣,不古怪才怪嘞。小鮮心裏起了疑,就躲在了樹上。
這時李冶已經去了寺廟後,也沒折回來,小鮮隻當他是去拚膽量去了,她就算去得稍遲了些,也沒有多大的幹係。
過了午夜十二點,一天裏“靈氣”最豐厚的時刻就到了,鐵品空間裏的甘蔗苗又開始大肆吞取靈氣。這一比之下,就立刻見了高下,桃花樹似一個人那般簌簌發起了抖來,花瓣紛紛落下,看上去如同一個落淚的美人般,惹人憐惜。
小鮮感覺到身下的樹幹一陣搖晃,她從樹木上跳了下來,桃樹上顯出了個女子的身形來。
“果然有古怪,桃花樹你是妖還是怪?”小鮮圍著桃花樹,打起了轉來,這棵桃樹樹齡不大,卻懂得吸納靈氣,一定是有緣由的。
“小仙人莫要生氣,我並非什麼妖怪,我隻是一縷寄宿在了桃花樹下的遊魂,”桃花樹的聲音清清潤潤,似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嗓音。
關於寺廟後頭的亂葬崗的說法,其實是錯誤的。真正的葬屍場所其實正是現在的桃花樹下。解放前後,無人認領的屍體就被堆放在了此處,女子的名字叫做桃枝。隨著父母從省城逃到鄉下,可憐她一家五口夜晚在寺廟留宿時,遇到了盜匪,橫死在了異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