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晚霞如血。
不過是幾秒鍾的功夫,他的身軀便隨風化作灰燼,黑色妖蓮如潮水般飛快地消逝,空留蘇玥握著長劍,恰似一座不會哭笑的雕像,屹立在山巔。她的右手抖了抖,低頭一瞧才發現其中的端倪。
黑色長劍上麵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紫色幽光,銘刻其上的符文忽隱忽現,最後在蘇玥的手裏扭曲著,三尾隨風起舞。恍惚間,這柄長劍已變幻成一個奇怪的,有三尾的黑色小幡,有詭異的紫光隱現其中。
若有識貨者,定是要驚住了:這幡,為何與截教通天教主手中的六魂幡何等相似!世傳那六魂幡乃是三千大道天魔死後的元神、精血所化,若搖動此幡,可傷天道聖人。
蘇玥伸手握住幡尾,咬破指尖用鮮血在上麵寫了兩個名字。
隨後,在驚動了周圍生靈之前,她駕雲向西而去。剛才的動靜不大不小,躲起來的生靈們探出頭,低聲地議論著。仿佛是天地間的一聲悲吟,隱隱的,他們感受到內心被劇烈地撞擊一下,迫人的氣壓不知從何而來,詭異而又傷悲。
離花果山百裏之外,同是海岸高山之巔,應龍遙望遠方的天地間變色,胸口一悶,詫異道:“我無法相信……”
“我也無法相信。”微微凝眉,天誅冷聲道:“主人的做法總是匪夷所思……但是定然有其中的道理。走吧!”
他不解:“去哪裏?”
天誅瞥了他一眼:“主人有令,先帶領我族眾魔撤退,鎮守魔界不容侵犯。隨後,你不想去找那位心心念念的女魃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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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鼇島。
“蘇玥?”還站在雲上遙望,遠遠地,便聞見自己的名字。她機械地握住雙手,待看清來人,這才緩慢地鬆開。“無當師姐。”
“奇了,我是第一次見你到這裏來呢。師妹行色匆匆,可有什麼事?”身著銀紅長裙拎著柳枝編成的花籃兒,無當抿唇一笑:“難不成,是來找多寶師兄?”
“不,是長耳定光。”蘇玥低聲道,黑眸中劃過一絲恨意:“他在這裏麼!”不覺語氣有些加重,無當疑惑地望了她一眼,蘇玥毫無所知。
“這個我可不清楚,定光這小子,整日裏在外麵遊蕩。哎等等,那不就是他麼?”
無當伸手一指,不遠處,長耳定光正駕雲歸來,正跟申公豹有說有笑。他竟然還敢回來?或許是篤定,蘇玥沒時間找他,或者是不敢驚動通天教主。冷冷地望著他,直到長耳定光有所察覺。
他先是看見無當,近了,才發現披頭散發的蘇玥。“無當師姐……”後麵的話被吞到口裏,長耳定光刷的從袖中拔出一柄劍,緊接著,擰著眉驚叫道:“你不好好在八景宮裏靜思已過,怎麼到了這裏?”
“我在這裏,當然在來找你的。”
蘇玥一字字道,紅眸如火,駭得長耳定光倒退三步,眼珠子轉動著,不知在思索些什麼。不等他想個明白透徹,蘇玥踱步上前,似笑非笑地用三魂幡敲打著他的肩頭,轉眼間怒道:“定光,枉你身為一介妖仙,身為男人,竟然用這樣陰險狡詐的手段算計我?你有仇衝我來便可,何苦報複在誕的身上!他是你叔叔!”
“我叔叔?”
他失聲笑道,用愉快地目光瞥了眼四周,拉住了要走的申公豹:“沒錯,他是我叔叔,可我訛獸一家,誰不是互相算計著!當然了,你不知道,其中緣故你自己清楚。”定光意味深長地歎息了一聲,下一秒笑容不在,翻臉的速度堪比翻書:“我有何畏懼,即便是今日在金鼇島,當著師姐和申道友的麵!分明是你蘇玥勾結魔道,我協助師伯清理門戶,何罪之有!”
聽聞勾結魔道四個字,申公豹倒吸一口氣,無當神色如常,餘光瞄了蘇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