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犬循著味道,引著狗卷找到新的咒靈那裏。
狗卷摸摸玉犬的頭表示感激。
雖然平時也很想正常地和同學們說話,但由於咒言師的術式的緣故,狗卷不得不隻用特定的詞彙,多多少少會有言不達意的遺憾的時候。
和小動物相處的時候,不需要多說話,因此他會覺得比較輕鬆。
風吹過樹林,樹葉相互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下午的陽光透過葉縫灑下來,地麵上散布著亮色的光斑。
隨著他撥開眼前的枝葉,玉犬開始呲牙咧嘴地狂吠起來。
狗卷抬眼望去,大塊的豔紅色,暗到極致的黑和雪地般晶瑩的白。
紅的是女人的衣衫。絲綢製成的外衫在地麵上鋪開,有點和服的樣子,但樣子更簡單大氣。陽光的光斑被葉子篩下來,灑在精美昂貴的布料上,深深淺淺的煞是好看。
女人的長發並不是現代人常見的修剪過那種長度。濃密的黑發披散下來,像是深海的某種活物,發頂上不知名的飾物微微歪斜地隨意帶著,她倒也沒有去扶的意思。
白色的內襯,和她慘白到幾乎同色的肌膚如果不仔細辨認的話甚至可以融為一體。
他看著女人雪白的肌膚,突然有點明白那些藝妓敷粉是為了效顰什麼。細長的脖頸讓人生出些保護欲,領口露出半邊漂亮的鎖骨,其上螓首低垂,那種含蓄的姿態越發顯得她容色殊絕。
狗卷棘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好少年。
在森林裏遇到豔鬼,和所有的新時代好少年一樣,第一反應是擔心自己是不是最近遊戲打多了或者「嗶——」多了有點腎虛,以至於大白天都可以看到幻覺了。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發現自己眼前還是可以看到同樣的景象。
第二反應是看周圍有沒有鏡頭。
是不是自己被整蠱了有誰在拍攝,或者是不是因為經濟不景氣,高專最近缺錢了把場地借給哪個電視台在拍大河劇。
但他想起老師們(尤其五條老師)身上昂貴的奢侈品,很快也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女人緩慢地抬起頭,仿佛周遭的環境都為了她成了慢鏡頭。
美人的眼睛幹淨而充滿鬼氣,沒有半點生的氣息。
碧綠的一雙桃花眼,眼波盈盈,泫然欲滴,和她鮮紅的嘴唇,和嘴邊黑色的咒靈的血形成極強的對比。
狗卷這才注意到美人的懷裏有個隻剩下半截的詭異的咒靈的軀體。咒靈身上傳來的咒力大概有準一級水平,在美人的對比下更顯得形狀扭曲可怖。
原本扭曲可怕的咒靈還沒完全死去,活生生被她啃食了半邊——她手上還拿著咒靈的殘肢,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這家夥似乎是莉莉絲的朋友。」
玉藻前歪著頭,聞到狗卷身上的味道有點熟悉,原本舉起來準備結印滅口的手猶豫了一下。
狗卷的反應很快,立刻拉下領口,露出紋著咒文的嘴和下頜。
玉藻前晃晃莉莉絲的靈魂,示意她趕緊給個話,到底是滅口還是不滅口。
出身在花山院家,莉莉絲對於“殺人”這個行為本身沒什麼芥蒂。無論她自己執行任務還是讓玉藻前大開殺戒,她都真的是完全無所謂的態度——隻要和她無關的陌生人,死成千上萬她都不在乎;但她這個人相當的護犢子和講義氣,如果殺了她的朋友的話,以後至少會變得比較麻煩。
莉莉絲一時還沒完全醒過來。
剛剛在樹林裏磨洋工快樂蹦迪蹦得太high了,加上之前訓練量實在很大,喃喃地抱怨幾句,心想我就是來滑水的隨便你幹啥,準備繼續睡過去。
玉藻前給她整得來不耐煩了。心想死丫頭還是這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樣子,幾個大嘴巴子上去就給她打醒。
莉莉絲無奈地張開眼睛。
“……等等!”紅衣女鬼的嘴裏發出狗卷很熟悉的莉莉絲的聲音。
狗卷愣住。
他不可能認錯她的聲音。
畢竟之前在練體術的時候他出於不想傷害美女以及國際友人本來是放了水的。
但誰知道這個看起來很柔弱的美女,實際上似乎裝了大猩猩內核。憑借一身怪力,不僅摔他摔了無數次,每次被揍到頭暈目眩中都聽到這個溫柔的聲音說“哎呀,對不起啊學長”。
他簡直都要聽出ptsd了。
不過他並沒見過莉莉絲的這個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