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語冰坐得端莊,所有心神卻不由地被身邊的動靜吸引了,根本無心於殿中的歌舞。
她逼迫自己轉移視線,容王就她不遠處,此刻正端坐著飲酒。相較於蕭敘陰柔卻不失君王氣勢的容貌,容王的長相偏硬朗,古銅膚色更突顯他這特點。
聽聞他當年對韋如是用情至深,被蕭敘橫刀奪愛,如今看著這幅場景,不知此刻是何心境。
即使自己真叫蕭敘移情,容王也得不到韋如是,除非他造反逼宮登上帝位,否則永遠都隻能這麼看著心愛的女人被自己的兄長擁在懷中。
容王注意到她的視線,也微微側眸淡淡一笑。自從她進宮之後,兩人再無交集,即使在同一宴上,也裝作互不相識。
這笑意,顯然是對她能在短短一個多月間晉升成妃嬪而表示讚賞之意。
短暫的視線交錯之後,又各自望向了別處。
今夜君臣同樂,不少官眷也在宴上,時語冰注意到長排食案最末尾,坐著個年輕婦人,旁人不曾理睬過她,她既不飲酒也不進食,一襲深色衣袍,除此之外身上裝飾不多,一頭青絲隻由一根玉簪綰起,微低著頭顯得白皙脖頸尤其纖長。這素雅的裝扮,在一眾金銀加身的權貴之中引起了她的注意。
看大不清長相,但這清新脫俗的身姿有幾分眼熟,很像當年教坊裏那個賣藝不賣身的琴伎,一手琵琶絕世無雙。那琴伎後來的去向似乎是有人傾家蕩產為她贖了身。
“那人是誰?”時語冰微微側身問立在她身邊的夕兒。
“回稟賢妃娘娘,是李將軍的夫人,就是那位才在邊疆打了敗仗的李將軍。”夕兒小聲提醒。
教坊出身的琵琶琴伎怎麼可能成了將軍夫人,時語冰搖了搖頭否認了心中的猜想,可是再望過去,垂眸端坐的模樣真的很像那個琴伎,“你可知道她、”
“朕這幾日怎麼不見賢妃?”
身側的男人突然點到她,時語冰一個激靈慌忙轉向皇帝,“回稟陛下,臣妾因為犯錯被貴妃禁了足。”
視線越過皇帝瞥向韋如是。
她聲音不大,滿殿的皇室宗親忽得盡數安靜,朝著她望過來。
“本宮何時禁了你的足?”韋如是冷聲質問道。
“就在臣妾遷居琴瑟殿次日,貴妃娘娘就派巧兮來,說讓臣妾抄《女則》十遍,抄完前禁足琴瑟殿。”
“休要胡言亂語,我隻罰你抄《女則》,何曾禁你的足。”韋如是含著怒意道。身邊的巧兮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可這當頭她敢說話?貴妃自然不會真對她如何,就怕禦座上的男人直接叫人把她拖出去斬了,所以巧兮低著頭把嘴抿得死死的,若是賢妃說什麼,自己隻管打死不認便是了。
時語冰察言觀色,察覺韋如是真的發怒了,那麼想來,禁足這一條是巧兮狐假虎威自己私自加的。
“那便是沒有吧,是臣妾聽錯了。”時語冰話鋒一轉道,臉上神情故作委屈,眼眶裏蓄起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