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妙傾的印象裏,這還是虞澤第一次主動吻她的唇。
哪怕五分鍾之前,妙傾還在為虞澤曾經遇到過的痛苦經曆感到難過,但此時此刻,她很誠實地感覺到了愉快。
第二次的接吻似乎總要比第一次更加熟練些,也就更容易讓人精神集中,妙傾放縱自己沉迷其中。
門廳的燈一直沒有被打開。
在黑暗之中,人的感官會顯得格外敏銳,於是被虞澤擁抱的觸感也就格外明晰,他的存在也顯得更加真實。
是的,情況就是這樣。雖然妙傾與虞澤相識已經有半年、他們曾在她的宿舍樓下相吻,她也正做著他的助理。可虞澤每一次出現都顯得那麼超乎尋常,有的時候,妙傾還是忍不住要覺得他實際上是她想象出來的人物。
但他現在就在這裏,在她的家裏,與她相吻。
這個地點似乎總還是和別的地方不太一樣。這裏是妙傾的家,是她最最熟悉的地方,到處都是她熟悉的氣息。雖然此時她明知這裏並沒有別的人在,可她卻總是有種好像在被人看著一樣的感覺。
如果媽媽回來,看到這一幕,她會露出怎樣吃驚的神情,又會說出些什麼來呢?
明明知道爸爸已經不會再過來這個家,媽媽也說了還要好幾天才能回來,妙傾卻情不自禁地想象起了被父母看見的場景。這樣的想象讓她尤其感到羞恥,而這種恥感仿佛又增加了許多刺激。
在妙傾胡思亂想的這段時間裏,虞澤一直在抱著她。
他抱得那麼緊,好像她是他的一切,好像她是他此生所遇見的最重要的人。讓妙傾感覺,這個人非常非常需要她。
被人需要的感覺很好。
這讓她覺得自己格外有力量。他本來是那麼完美,無論誰看他,都會覺得他是如同神祇一樣的人,可他卻自願地把自己的脆弱之處展露於她的眼前,如今,他已然把自己交到她手裏了。
這種奇異的掌控感讓人覺得古怪卻又那麼令人愉悅,妙傾覺得自己很難控製自己的情緒,隻想沉醉其中。
一吻結束,燈終於被打開了。
在黑暗之中停留了好久的妙傾一時之間覺得有點眼花,稍稍有點不適應,隻能暫時把眼睛閉上。等她完全睜開眼睛,就看見麵前的人眼圈微紅,臉上的神情略顯迷亂。妙傾突然意識到,為剛才的那個吻感到意亂情迷的人,並不僅僅隻有她一個。
過去的那些痛苦回憶所帶來的悲傷還沒有完全散盡,他的眉頭還有點微微蹙著,但那嘴角已經有了一點笑容。
這樣的笑容,妙傾還未曾在他臉上見過。
不是之前提到他父親時那種諷刺的、冷酷的笑,不是那種專門在外人麵前刻意做出來的、無害的溫柔微笑;亦不是他扮女裝時常常露出的有點愛捉弄人的笑意。而是由內而外發自內心的愉悅。
在此之前,妙傾從不知道他還會這樣笑。
或者說,隻有在看到他此時的笑容時,妙傾才意識到,他此前的笑容,確實並非出自真意。
此時的他,與她之前認識的那個人,已經有所不同。
妙傾不想把這一切完全歸功於自己,不過他確實有了特別的改變,而這不能說與她無關。
若是說得誇張一點,這個笑容,是屬於她的。
如果把戀愛比作一場狩獵,他們兩個人之間,到底誰才是獵手,誰是被蠱惑的獵物,實在讓人難以分辨。如果說,一開始剛剛認識的時候,是妙傾先被虞澤的美貌傾倒,那麼此時此刻,妙傾已經成了虞澤的生命之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當妙傾在這裏看著他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非常愛他,
這並不僅僅與他的美色相關,也不完全是出於同情。他在她心中激起強烈的感情,勝過此前她所經曆過的一切。
而虞澤對妙傾也是如此。
這兩天住在她家裏,他產生了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他從來沒住過像是妙傾的家這樣的地方,自他有記憶時起,家一直都是個令人感覺恐懼的場所。後來他一個人住,租來的公寓裏沒有第二個人在,安全倒是安全,可是總顯得空蕩蕩,其實沒有什麼值得人喜歡的地方。
但妙傾的家完全不一樣。
該怎麼說呢,雖然妙傾的爸爸已經從這裏搬走了,她的媽媽也不在家。可這裏始終給人一種安全舒適的感覺,能夠想象得出,住在這裏的主人一定曾在這房子裏體會過許多幸福——而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虞澤想,如果他以後也住在這裏,或許可以從她們這裏分到一點……幸福。
幸福。這是虞澤以前從來沒有考慮過的詞,這個詞總是被人頻繁的提起,就連他自己在工作之中也時不時的要拿出來說說。隻是一直以來,他從來不認為這個詞會和他有什麼關係。好像幸福總是別人的,絕對不可能和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