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淵眉眼間掛著笑,腦海裏不知怎的,浮現出“未退奶氣”四個字。
“那……可以放手了?”許淵低眉看了看黎曉東一直拉著自己手腕的手,纖細嫩白的白淨指節,是鋼琴家應有的樣子。
黎曉東這才意識到,自己還一直拉著許淵,白淨的臉頰微微泛紅,嘴裏說著“不好意思”,鬆了手。
竟然一直都沒覺著自己拉著他手腕。
許淵沒說話,發絲在微風中飛舞,鋪在臉上有些癢,遮掩了他蠢蠢欲動的心。
“你說的那片認領地是在哪兒?”黎曉東搜尋了半天,並未看到許淵口中被劃分為一格格土地的認領地。
“翻過這座小山,在後麵的那塊空地上。”許淵給他指了一條小路,“得從那戶村民的房子繞過去。”
小山坡旁邊有一戶農家,是當地村民的家,一棟三層高的小高樓,小院子裏堆著柴火,養著雞鴨。
小路旁邊再過去有一片池塘,距離有些遠了,黎曉東看不到有多大。
“我想去看看。”黎曉東對那片認領地很感興趣,特別是許淵說了,他種了草莓和葡萄。雖然現在並不是吃草莓的季節,可是有些品種的葡萄是有的。
他還沒見過真正的葡萄藤呢。
“確定?”許淵看了看今天黎曉東的裝扮,他這一身價格不菲,在這園子裏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這田耕道倒是不難走,但他今兒偏偏穿了一身白。
可是他一臉殷切盼望的眼神,許淵又有些於心不忍。
“走吧。”黎曉東倒是興致勃勃,“那邊兒是吧。”他越過許淵往那邊走。倒像是個著急忙慌的采蘑菇——哦不——采葡萄的小王子。
恨不能再去拎個小籃子。
許淵笑了笑,跟了上去。
有童心的人,通常會比較容易快樂和滿足。
他剛好有心,想滿足他這種小樂趣。
兩三步繞過黎曉東走到他前麵,許淵一路幫他擋著旁邊樹木長出來的枝條,一邊提醒他小心腳下。
鄉下的田耕道,通常並不寬敞,能有兩個人並行的那都是好一點的路了,許淵這裏,大多都是隻能容許一人通過的小路。
路麵窄,又都是土路,黎曉東走不慣,深一腳淺一腳的,腳腕上的褲腿一圈的都是被旁邊的野草刮的泥印子。
可即便是如此,他那張掛著淺笑的臉,也是難掩的興奮。
隻有在看到身前的男人,用那纖細的手指撥開額邊的樹杈時,他才會微微的皺眉。
黎曉東很難想象,許淵是如何做到完全不顧惜自己的雙手的。
手,是鋼琴家的生命啊。
黎曉東心裏頭歎息。
他無法想象。
有一天自己也彈不了琴了,他應該還是會下意識的愛惜自己的手指。
可是許淵不再彈琴……
黎曉東總是覺得可惜。
可是他沒法說。總覺得對於一個天才型的鋼琴家來說,不再彈琴,不論什麼原因,他都認為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好想知道原因……
可他已經在他傷口上撒了好幾把鹽了。
不能再那麼做了。
所以,無視吧。
因為保不準可能哪次許淵心情不好,會給他一拳呢。
黎曉東謹記著讓自己別再亂說話。
“前麵就到了。”許淵淡淡的回頭看了看他,前麵有個高坡,他一腳登上去,又幫他撐著上坡路上的枝丫,伸手給他。
黎曉東就著許淵的手,被他拽了上去。他掌心有繭,並不柔軟。
“哇!”一大片葡萄藤架映入眼簾,再望過去是幾株漲勢喜人的茶樹,一小片菜地和才剛剛發芽的草莓苗。
“有幾串應該可以吃了。我下去給你看看。”許淵從田埂上跳下去,往前走的時候頓了頓,回頭看了看黎曉東。“想下來看看嗎?”
“嗯。”黎曉東當然想去看看,被樹葉擋住的藤架裏頭隱約能夠看到長相飽滿的葡萄串子。
黎曉東環顧四周,得走到這片地的最尾端,才有一個土泥小斜坡下去。
“來吧,我接著你。”許淵仰頭看著他,向他伸出手。
黎曉東朝他撲了過去。
是的,一躍而起,撲到了他懷裏。
差點把許淵撲倒。
“靠!你先牽著我手啊。”許淵笑著往後退了兩步才止住。
黎曉東可不是小個子,一米八的個頭,雖然不胖,可也是標準體型,精瘦有勁的。
“我……我不會。”黎曉東紅了臉,整個人被許淵抱在懷裏頭,抬頭一雙桃花眼可憐兮兮的看著高他一個頭的男人。
許淵看他委屈的樣子,臉頰微紅,閃躲的眼神裏又帶著驚嚇後的羞澀。
嘿,臉皮還挺薄。
又不是沒抱過。
可他自己也莫名有些心跳加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