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憑著那稚嫩的身體,硬是維護了我們所有人的安穩。
姑娘常說我們是一家人,其實我們的關係甚至高於一家人,可是哪怕我們可以用命去維護,卻終歸不同。
我們沒有親人間的無拘無束,上下尊卑,感恩戴德這些世俗的東西束縛了我們所有的人。也是終生無法去彌補姑娘的遺憾。
可是即便這樣,也好,因為姑娘心底有一股力量在支撐她,支撐她闖過孤苦無依,支持她闖過無情背叛。這股支撐便是她記憶深處威武高大的父親,溫柔慈愛的母親。
定國侯的事奴婢知道時,真的是難過心痛的厲害,奴婢不甘心,心裏的火,心底的怒無論如何不能解脫。
奴婢恨啊,是他將姑娘的支撐粉碎,讓姑娘得依戀,儒慕之思變得毫無意義。是他將我活潑可愛的姑娘變成如今這不死不活的樣子。
奴婢恨啊,是真的恨,奴婢殺過人,是那種想要將人淩遲的恨,或是讓他生不如死的恨。
奴婢那天親自跑去將定國侯狠狠打了一頓,奴婢是真的想殺了他的,可是奴婢最後沒有下手,因為即便他做了那麼多事,姑娘如何抵觸他,可是經曆那麼多,姑娘即便心如死灰,也不過是想一死了之。
卻隻有他,可以讓姑娘精神崩潰。
奴婢知道,他是不一樣的,與這世間所有人都不一樣的。
所以……”
她抬著頭,看著老太君,眼裏的期盼,真誠一覽無餘。
“對她好吧,竭盡您所能對她好吧。
那曾經估計的十三年隻有真誠才可以彌補。
姑娘對我們這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可以傾覆所有,她的心有多軟,老太君知道吧?
對她好,即便她拒絕,也請對她好。”
在那雙真實的眼眸下,老太君心底抽疼,六十多歲的老人,這一輩子沒彎過幾次腰,如今卻對著一個小小的婢女雙手交握,如同曾經披甲上陣時如同男人般拱手彎腰:
“老身以歐陽家上下為誓,即是為姑娘所托,也是為我歐陽家血脈親情。”
人生一世,或許有太多的遺憾傷害,時間不會因某個人回溯,重生更是玄幻神話,唯一的便是在知道遺憾傷害後,竟將彌補,讓曾經的傷害在時間的流逝下慢慢撫平。
可是,世間萬事,從來不是一個人能控製的,即便你有千般想法,萬般綢繆,都抵不過意外叢生。
十多天過去了,雙方的對峙看似平靜,可是這情景之下的陰謀算計從未停止。
二十多天過去了,阮誌遠終於按耐不住,一百名經過屍山血海拚殺而出的黑衣人站在他的對麵,身上的嗜血氣息讓人膽寒。
阮誌遠越看越滿意,揮手間,一百人悄無聲息的瞬間消失。
阮誌遠隔著湖麵看著對麵燈火通明的山莊,嘴角輕勾:“百裏莫,如今濮陽城已經落入我們手中,這二十多天苟延殘喘,也算全了君臣一場,我等著你做我的階下囚,哈哈哈哈!”
一百人,悄無聲息出現在山莊的牆頭,無聲無息間,幾十人在毫無知覺下,腦袋便離了身子,頃刻間,血腥味蔓延而出。
一場單方麵的屠殺本以為所向披靡,卻在跳下牆頭,腳碰觸地麵的一瞬間反轉。
手拿鉤鐮的地獄使徒一瞬間死傷大半。死士從不知什麼是死亡,因此沒人退卻,因此沒人留情。
這一場廝殺持續了半宿,淩晨的微光環繞這一片地獄時,那如同十八層地獄的地方讓趕過來的百裏莫也微微縮了縮瞳孔。
“將他們的屍體收斂,好好安葬!”
“是!”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本是穩坐釣魚台的阮誌遠越發急躁,實在坐不住,索性站起身來回走動,不時走到門口向對麵看去,卻除了夜間風吹動荷葉的聲音,再沒有其他動靜。
終於,這份難熬,在看到那一抹耀眼的金黃衝透層層障礙躍然眼前是,阮誌遠頹喪的後退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