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繡娘開始試著將毒素往清歡胸口移去,漸漸轉到咽喉,繼而逼出毒血。
此過程極其痛苦,就算是昏迷不醒的傷者,在過毒素轉到胸口這個關隘時,也會疼痛難忍,下意識狂舞雙手製止療傷者。
果不其然,仇清歡感到胸口一陣劇痛襲來,大口大口呼吸著,像落水者在得救那一刻貪婪地汲取地麵上的新鮮空氣,吸到肺部無法承重,吸到喉嚨一陣劇烈咳嗽。
血液循環得越來越快,香汗聚滴成雨,大顆大顆地從清歡鬢角處落下,落到香肩上,順著臂膀流到手掌心裏。素慈不忍看她痛苦模樣,轉過臉去,四掌緊握,濕濕濡濡。
仇清歡像是在深潭中拚盡全力奔跑,跑了一身汗,差些丟掉性命,她想停下,因為胸口悶痛,口鼻同呼吸也喘不過氣來。
林繡娘暗自發力,雙掌始終緊緊貼在清歡後背,悶哼一聲,幾乎是用盡了十成功力,終於將毒素移到了喉頭。
素慈見此,忙對著煽火的素心點點頭。隨後素心端著瓷碗上前來。
仇清歡身子向前猛烈一頓,大口毒血從她口中吐出。
近半碗毒血,泛著奇異的青綠色,混合著深黑色鮮血呈現在素心眼前。
她小心翼翼端著碗退後,回到爐子邊滅火。
林繡娘運功後,早已虛脫地呆坐在原地,雙臂無力地下垂。素心見勢,將清歡往身前一攬,抱在懷裏,輕拍她的麵頰。
“仇姑娘?仇姑娘?”
“莊主!”林繡娘狠狠地向後倒去,撞到床頭櫃上,發出砰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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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清歡醒過來時額頭上纏著紗布,口中淡然無味,有人用濕帕輕沾她的雙唇,春雨潤澤旱地的滋味。
“歡兒......你醒了?”
“阿娘......”濃重的鐵鏽味從喉嚨處傳到嘴裏。
這是仇清歡第一次看到阿娘在她麵前落淚,那滴淚從眼瞼處,順著麵頰,流到下顎,隨後被仇秀月用袖口擦去。
“你且勿要亂動。”
仇清歡想乖乖點頭,但發現腦袋沉沉地,動也動不了。
“水......阿娘......”
仇秀月手忙腳亂地站起身來,走到門前打開房門,似乎與門外之人說了些什麼。
接著,就見許十安匆匆進屋,手中端著溫熱的白開水。
許十安眼眶泛紅,暗自平複激動難忍的心情,雙唇微張,輕聲喘氣。
“聽說你渴了,我來喂你吧......”說完,自己也愣了一下,“我......我去拿勺子......”
唉,許十安,真是笨死了!
仇清歡還在抱怨著,人就回來了。
許十安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喂一口問一句:可是涼了?太燙了?還要麼?
“許......喂我......”仇清歡本想叫他大名,狠狠地罵上一句,實在是沒力氣與他拌嘴,先將口渴消除了再說。
“哦......”許十安榆木似的。
胸口還隱隱作痛,但至少是能睜眼說上幾個字了,隻需慢慢將養便好。
話說回來,林繡娘為清歡運功療傷後,雖說後腦勺被撞了一個大包,還流了些血,功力倒是大增。仇秀月命人好生安頓林繡娘,心中愧疚不已,送了好些補藥到她客房處,林繡娘卻說仇秀月太客氣,她不過是受了些皮肉傷,心裏美滋滋地同愛徒傳授運功救人之道。
“莊主,我想去看看清歡!”
“師妹,人家正同許公子說悄悄話呢,你去做甚?”
“師姐怎麼知道......”
“平日裏半步不離地守在仇姑娘榻前的寨主都來看莊主了,魏將軍又在莫閣主處,此時還會有誰在仇姑娘身邊?”
“師姐好眼力!素心佩服!”
林繡娘輕笑著喝補藥,搖搖頭歎息這丫頭果真還是小孩子心性。
“嘶......”許十安幫著清歡換洗額頭上的紗布,不小心扯到了清歡的頭發,惹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啊,抱歉。”
仇清歡嫌棄地白了他一眼。
許十安倒也不忙了,慢悠悠地坐到她眼前,玩味地笑著看她:“你受傷時也這麼頑皮麼?倒是有幾分可愛......”
仇清歡麵頰上飛霞浮現,眼下紅撲撲的兩片,原來是臉紅了,於是下意識地將頭偏到床的裏側,發現還是動彈不得,隻能由著眼前的人肆無忌憚地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