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預感沒有錯,她果然是到了木屋。可是待到我站在木屋門外,隻有陣陣妖氣從屋內傳出,卻已經無法確定她的位置了。木屋周圍同往日一樣靜謐,隻是在這靜謐中,透著太多的詭異。我心中有些不安,在木屋周圍繞了一圈,卻仍未發現狐妖。心裏有許多疑惑,但她的確是消失了蹤跡一般,難道是我被她的障眼法迷惑,追錯了方向?
一聲輕咳,是孟雲仲的聲音,我猛然驚醒,屋內有妖氣,她定然已經進過木屋,那……
我心中的焦慮驟然加劇,我疾步走進木屋,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推開了孟雲仲的房門。
點了蠟燭,借著燭光,我看見孟雲仲安靜地睡在床上,看上去並無異常,但不知為什麼,他周身散發出一絲異樣,是因為,他實在**靜了,安靜得連呼吸的聲音也變得極其微弱。
我靠近他的床邊,看著他熟睡的麵容,輕嗅他微弱的鼻息,他依舊安靜地睡著。
“雲仲大哥……”去輕喚。
沒有回應。
“雲仲……”
“不必喚了,他醒不過來的。”
忽然傳來悠遠的回音,音質嬌嫩卻如同千年的樹藤般蜿蜒纏繞,一陣濃鬱的妖氣,是狐妖的味道。
“你到底是誰?”
我立起身子,冷冷地問。
“先看看你的情郎吧。再有一個時辰,他就真的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狐妖聲音悠然,卻透著滿滿的冷意。
“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你聽說過九尾狐的毒液麼?”
我當然聽過。
“九尾妖狐,屬陰類之首,擅魅惑之術。其身常遺獸型,食人精魄以修元。有液自口中出,名欲毒,六界眾生,無一幸免。中毒之人,唯行雲雨方可救,但轉至施救者身,未可解。”
正是由於九尾妖狐的陰邪本性,鬱鬱之林從來不會收留九尾狐的後裔。據說因為種族內部爭鬥敗落,九尾狐已經所剩無幾。隻是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對孟雲仲下手,卻又沒有取走他的精魄?
“你到底想做什麼?”
“嘖嘖嘖,還不識好人心,我可是想成全你啊。看你和那個女人鬥得這麼辛苦,又不願意讓他知道你是異類,倒不如,將生米煮成熟飯,她就沒得爭了。嗬嗬嗬……”
狐妖的笑將讓所有的寒意浸透我的全身,但那聲音漸行漸遠,妖氣也漸漸散去。我本想去追,但眼看著失去意識的孟雲仲,我卻隻能暗暗咬牙,任由她離開。
現在擺在我麵前的,卻是另一個難題。
救,或不救。
孟雲仲依舊沉睡,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縱然他醒著,也不能夠理解這種所謂的“六界眾生無一幸免”的妖毒。
他是凡人,一個天生便沒有靈力的普通生靈。
天神將六界隔開,唯獨凡人可以躲開紛繁的六界紛爭,享受平凡單純的生活,也難怪那些在六界中地位卑微的生靈都希望能夠將自己煉化成人,來享受這種安逸的生活。
而我,竟然也已經習慣了這種安逸。是孟雲仲給了我這樣的生活,還勾起了我幼時的一些模糊記憶。
初初來到世上的時候,因為我和其他妖類體質不同,母親便讓我在凡間成長了十四年,與凡人一樣從一個孩童逐漸變成一個少女,也似乎與凡人的成長並無不同。隻是,我具有他們所沒有的強大靈力,我時而會捉弄他們,卻始終和他們保持著很融洽的關係。在他們中間,不必有太多的防範,可以聊一些與修煉無關的話題,可以做一些不需要過多理由的趣事。他們總把我當做妹妹、朋友一樣來看待,會從家裏偷出許多經過烹調的美味食物給我吃。我似乎記得那時曾有一個比我年紀稍大的男孩子,對我十分細心,還為我編過一個草環,甚至,說過一些山盟海誓的話,讓我懵懂於一些凡人的情感,知道了心動是什麼感覺,我還大膽地讓他知道了我與他人的不同,真的萌生出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的念頭。可是,他的存在,讓母親發怒了,她十分生氣地禁止我再與人打交道,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