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14日傍晚,蘇蕾和朱珍珍提前離開學校。
彼時紀青馨正在爭分奪秒打包,把買來的東西拆分、整理、裝箱,放進兩輛租來的車子。
東西太多,肯定是裝不下的,隻能挑重要的,兩個小時之後她就得去學校了。
孫自強在旁邊幫忙,跟著她做兩次便學會了,一樣樣塞進箱裏。
手機響了,是蘇蕾。
她走到自己的房間,聽兩句就驚訝地問“出來了?”
蘇蕾聲音有氣無力,像幾天沒睡覺似的:“我們在群裏商量了一下,不能這麼拖著,就把消息傳到各個宿舍,晚上9點同時撤退,就~就這麼衝出來了。”
關於“要不要離開學校”,幾個微信群討論很久了。數百個學生發現,老師或者周圍同學眼底出現紅色斑點,人變得反應遲鈍,古裏古怪的,另有極少數人發燒、昏迷,自己卻什麼反應都沒有。
有紀青馨這個例子,很多學生都想離開學校:這個時候,大家以為是紅眼病之類的傳染病。
剛剛天黑下來,群裏一聲令下,數百個膽大的學生從各個宿舍的大門、窗子裏麵衝出來,一窩蜂似的湧出大樓,老師們抓住一個抓不住十個,眼睜睜看著學生們翻牆的翻牆,開門的開門,湧出去不見了。
剩下的學生老老實實,繼續留在學校。
朱珍珍在旁邊叫:“隔壁李婷婷、陳菲不肯走,怎麼說都不走,李婷婷眼睛紅了。老三,你的消息準確吧?”
她是乖乖女,一輩子沒做過和學校老師對著幹的事情,這次可是豁出受處分、拿不到畢業證跑出來的!
紀青馨安慰:“消息不會錯,我可以跟你打賭,明天這個時候你就會謝我的。”
朱珍珍不吭聲了,蘇蕾繼續說:“老三,我還在發燒,困得要命,眼睛都睜不開。確定明天中午去城西加油站?”
她說:“你別動,我開車去接你。”
蘇蕾打個哈欠:“別來了,你家也沒地方,我們回我那裏,不行,我要睡著了。”
蘇蕾家境不錯,從她考上南大,就在學校邊買了一套60多平的一居室,紀青馨幾人都去住過,平時家長來了也能住,短短四年房子升值15。
這樣也好,紀青馨想了又想,學校在城市東邊,自己家在南邊,現在過去要兜個大圈,且,很多敏感的市民出城避難,道路非常擁堵。再說,好不容易回到母親身邊,在這個非常時刻離開,她心裏不踏實。
“那就說好了,明天中午在成加油站集合,不見不散。”她叮囑幾遍,不停地說“千萬別遲到,別睡晚了,你們兩個的手機都上好鬧鍾,充好電。要不,明天我去接你們?”
蘇蕾嘟囔著“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又問“我給老二打電話,她說她在她男朋友那裏,我給她說明天我們出城,她說她也來。”
老二?是程莉!回到這個時代整整一天,紀青馨連對方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
之後她鬆了口氣,不用去學校了,時間富裕很多,回家對孫自強說:“強哥,我要出去一趟,辛苦你,幫我多打一些包袱,照這個就行,好嗎?”
孫自強咧開嘴巴,結結巴巴地答:“我會,我在公司也扛包袱。”
她拍拍對方肩膀,到自己房間,用兩台筆記本、兩台ipad和兩台手機從網絡下載資料:全國地圖、醫療知識、農作物和種植、動物百科、發電水利、建築、礦產、英文百科,想到什麼就點什麼,見幾台設備的進度條都動起來才離開家門。
末世時期,想要活下來,離不開食物、藥品和禦寒衣物,除此之外就是交通工具了,汽油是重中之重。
用不了幾年,汽油就從現在去了加油站隨意加,變成無處可尋,被中、大型基地坐地壟斷,珍稀程度堪比黃金、子彈。
兩桶汽油可以投奔一個大型基地(地方有限,人員飽和),一桶汽油可以雇傭兩個壯年勞力。
到了一處加油站,等著加油的車子排了20多輛,她便沒停車,徑直駛向下一處。直到第四家偏僻一些的,人才沒那麼多,她停下車,見工作人員去另一邊,熟練地從後座拎出一個30l鐵皮桶,擰開蓋子,把油管口塞進去。
她用身體擋住別人視線,等裝滿兩桶,盛第三桶的時候才被工作人員看見了,“哎”一聲,紀青馨拋過去一疊人民幣,對方便猶豫了。
片刻之後,她駕車離開,兜個圈子順著三環行駛,發現一路車流不斷,出城的入口堵得很遠,幾位居民指著馬路邊的綠樹驚叫--一天時間,它像一根旗杆似的,朝著天空筆直伸展軀體。有人吵架有人哭鬧,不少人聚在路邊商量什麼,不時敬畏地看一眼頭頂血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