皞兒就繼續說道,“滄海桑田本是兩半,兩半之間互相牽扯。你若說缺一不可,可是它又實實在在的可以獨立存活。可是你若說它們兩半之間是獨立的吧,可是這兩顆種子種下之後卻隻能開出一朵花朵。
這也正是我所想不通的。”
我點了點頭,雖然我並不知道這滄海桑田具體的特征。但是我卻是在那天之涯的幻境中見過滄海桑田長成開花的樣子。
“可能…”我略略遲疑了一下,“可能,隻有兩半合成一個整體的時候,這滄海桑田,才是完整的存在。”
皞兒的眼中瞬間閃了光,他猛地抬頭看著我的眼睛,似乎是被我說動了情。“仙友,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感受愛,一定會是要完整的存在。其中少了任何一半,也隻能殘缺的活著。隻有兩個在一起,這樣這個愛字才會完整。”
我沒想到他會總結的那麼透徹,甚至比我剛剛的隨口一說還要了解的通透,不由的也對他肅然起敬起來。
皞兒就笑了笑,將手撐起自己的下巴,“可惜我不能親身感受人世的情愛。”
我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的撲哧一笑,“你小小年紀,怎麼就要動凡心啦?”
那皞兒就突然臉頰紅了,然後不好意思的說道,“沒有、沒有。”
我們兩個坐在這花塘邊看花,不知道為何,氣氛突然就有那麼一絲絲的尷尬。皞兒似乎是想打破這樣的氛圍,隨即說道,“仙友可曾知道這滄海桑田的用處?”
我搖了搖頭,講真,我其實隻是知道這滄海桑田開花結果。並且結出的果實會變成自己最完美的期待,並且義無反顧的愛上自己,就像是桑枝對於那年生苦的愛。
至於其他的,我卻是一無所知。所以,我搖了搖頭。
皞兒見我不知道,似乎很期待似的咽了口口水。“成仙成佛素來都要曆劫,而這劫最重。最能使得自己一躍成仙的,沒有比情劫更加能夠觸動自己內心,並且使得自己的思想真正的脫胎換骨的方法了。”
我不由的苦笑,心說難道這些神仙都有自虐傾向麼?
就隻聽得皞兒繼續說道,“可是那些還未成仙的凡人經曆世俗情劫還算容易,但是在這已經得道成仙的仙界,若動凡心自是天界不容。既然不容,又如何曆劫?
所以,滄海桑田出世了。這滄海桑田本不是普通的植物,換句話說,它的每一個個體,都是一個靈。你知道什麼是靈吧?”
我點了點頭,那皞兒就繼續說道,“所以,若是有想飛仙飛神的,隻需親自種下這滄海桑田的樹靈,樹靈就會進入那人的思想,獲取在他心中最最完美的愛人的模樣。然後樹靈通過模仿與完善,將試煉者所要經曆的情劫對象完美的呈現出來。”
我突然明白了點什麼,但是那也隻是靈光一閃,稍縱即逝。皞兒還在說著一些有的沒的,我卻沒有在聽了。剛剛的那一閃念我似乎是想起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但是現在卻突然之間消失了。
又是一個瞬間,那個念頭猛地從內心深處浮了上來,我一把拉住皞兒的肩頭,“你說,滄海桑田會依據種植者的喜好幻化成人?”
皞兒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但是仍舊點了點頭,“啊!”
“那麼,”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滄海桑田幻化而成的人,會不會是種植者之前的愛人?”
皞兒雖然對我的舉動表現的很吃驚,但是卻沒有驚慌。他皺了皺眉,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如果說種植者念力強大,是有可能實現的。”
“實現什麼?實現,種出一個與自己愛人一模一樣的人?”
皞兒非常堅定的點了點頭。
“那麼記憶呢?”我突然之間有些激動了,“倘若記憶也能複製,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個已經逝去的人,通過滄海桑田,複生了?”
皞兒沒想到我會這樣的激動,他仔細的看著我的眼睛,似乎能看透我此刻的內心。我遂覺得失態,所以放開了抓著他的肩頭我的手。
“仙友,滄海桑田隻是樹靈,就算它可以複製記憶。但是,本體元神並不是原來的那個人啊!”
這句話是他淡淡的說出來的,甚至眼神中滿帶著慈悲。可是我的心頭卻似乎像是被什麼高高的拋起,又重重的摔落。並且,摔的粉碎。
我很有些無力的坐在那裏,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皞兒就歎了口氣,但是語氣仍舊淡淡的,“仙友看來正為情傷所困。”
我抬起眼睛看了看他,他還算稚嫩的臉上卻那麼的波瀾不驚。
“仙友可曾想過,你若強抓住不放手,對待逝者,也不一定是件好事。滄海桑田可以帶給你一個替身,但是這個替身卻永遠不能替代那個曾經存在過的,最最真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