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白喜不自勝時,坐於小案幾左邊的書桌後的男人忽然出了聲。
“可以。”
“?”
“爺就沒有禮物。”
“”
“李夕顏。”江宸喚她全名,李夕顏嚇得板正起身子,“把爺的裘衣還回來。”
“!”
已經給了她的裘衣怎麼能夠要回去呢?
她夜裏還要抱著裘衣睡覺呢!
李夕顏於慌張中搬出一個借口,“殿下,如今已經開春暖和了,這樣的天時,已經不用穿裘衣禦寒了。”
“還回來。”江宸一字廢話都沒有。
江宛白晃了晃手中的杏花粉帕,得意洋洋,“有人光長年紀,不長心胸,嫉妒我有春日禮物。”
這話仿若火上澆油,江宸居高臨下,眯了眯眼,看著兩個小姑娘。
李夕顏左想右想,搬出第二個借口,“殿下,那件裘衣再點爆竹時被爆竹炸爛了,已經不能穿了。”
不能穿的物件,他總不會要回去吧?
誰知江辰不走尋常路,“爺就要。”
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李夕顏細細的眉梢終於揉在了一塊兒,袖口底下的手指也揪著,心裏覺得很委屈,絞盡腦汁也搜刮不出其它借口,江宸他到底為什麼要為難她呀,仿佛被逼到絕路,她嚅嚅幾下唇,想罵太子殿下小氣,摳搜,唇瓣打開又便為了無比乖慫的態度,“那,那我給您再做一件行不行……”
她說完,又惱又驚,惱自己膽子怎麼這麼小,驚自己給江辰做裘衣的提議,依著風俗,女子是不可輕易給親人以外的男子縫繡物件的,起初這也是她沒給江宸準備春日禮物的原因。
李夕顏手指都快揪成線團了,越想越心虛,生怕江宸發現了自己見不得人的心思,偏偏整個耳廓又都紅如日落時的火燒雲,她的心思幾乎是躍然紙上,藏都藏不住。
她想為自己冒失的話找補一下,咬咬牙,再度開口,“但是我非皇家中人,沒有雲錦的麵料,給您換其它麵料成麼?”
“……”
李夕顏生平頭一遭有想原地暈過去的意圖。
她沒有遁地的法術,也長不出翅膀飛到天上,但是長了兩條腿,要不就逃跑吧。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李夕顏轉身就跑。
江宸卻在此時不鹹不淡地吐了一字,“成。”
當日,他好整以暇的看著李夕顏如兔子般跳上馬車,著急催促朱太監駛馬送她回家。
可朱太監是江宸的人呐,朱太監自然是下意識看向了徐徐朝馬車走來的江宸,停在原地沒動作,“殿下,您有事要出宮麼?”
有事嗎?
其實沒事。
但不知為何,就是很想逗一下那個躲在馬車布簾後的小姑娘。
然後李夕顏就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如緩慢淩遲般,一點一點撩開布簾,光點細細密密灑落在車底的木壁上,形成一個小圈,再如潮水般慢慢溢向李夕顏縮起的繡花鞋邊,直到江宸整個半身都出現在李夕顏的眼眸中。
他背對光,神情忽明忽暗,不是那麼清晰,李夕顏卻仍清楚的捕捉到了他臉上的壞笑。
“記得說話算話啊,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