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錦抬起頭便與一臉探究的張運生四目相對,她一直之間竟然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蘇瑾鈞要送這瓶生肌膏的理由。
“時時?言允?”張運生那雙淩厲的眼睛眯了起來,語氣帶了些疑惑。
“公子,不如我們先去吃飯?這件事我們晚一些再說?”時錦將瓷瓶放到衣袖裏,有些尷尬的說道。
“也不是不行,我倒要看看你這丫頭在一頓飯的時錦能編出個什麼故事來。”張運生大手一揮便踏出了書房。
大廳裏的燭光閃動,柳婉兒穿著一件粉色襦裙,外麵披著一件鵝黃色的披甲,手中還捧著一個小巧精致的鏤空雕花暖爐。她一臉微笑的看著迎麵走來的張運生,聲音婉轉的說:“我聽到下人說運生哥哥突然有了胃口便去廚房做了些吃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張運生走近她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說:“冬日裏冷,你不必這麼辛苦。”說完他朝正在朝這邊走的時錦招了招手:“過來,試試婉兒的廚藝。”
時錦看著麵前的一對璧人,裝作沒有看到柳婉兒那遺憾的目光朝著她說道:“柳小姐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廚藝自然是不錯的。”
她應當是以為自己已經死在了盤嶺山裏,如今自己這般生龍活虎的出現在她麵前,她自然是遺憾不已。
柳婉兒將手中的暖爐放到後麵伺候的碧玉手裏,走近時錦半步說道:“你這幾日一直不曾回來,我和運生哥哥都很擔心你。”
時錦當然不會信她的鬼話,但是在張運生麵前她也沒有表現出來,她假裝感激的說道:“是時錦考慮不周,應當寫信告訴公子自己無恙的。”
張運生看她一雙狐狸眼裏裝著滿滿的愧疚便揮了揮手:“無事,如今回來了便好,先吃飯吧。”
這頓飯因為柳婉兒在場,張運生並未質問她在盤嶺山內究竟發生了什麼,時錦也正好有足夠的時間來斟酌要如何告訴他盤嶺山裏古樹下地洞的事情。
等到半夜三更,萬物靜籟之時,躺在床上的時錦突然隻能開眼睛。她看著頭頂灰蒙蒙的床幔,緩緩閉上了眼睛。
過了片刻她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身上的黑色夜行衣在月色中像是墨水一般,她伸手輕輕撫摸腰間的軟劍,看著窗外皎潔的月亮,一雙狐狸眼裏竟然也漏出了幾絲兔子般的朦朧。
該來的終究會來,時錦眼中閃過無奈然後翻身躍入夜色中。
燕王府的書房裏,楚雲澤披著一件厚實的貂毛披風,手中端著的茶杯中正冒著熱騰騰的熱氣。他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跪在身前的時錦,眼中閃過一絲狠毒。
“竟然敢擅作主張去盤嶺山,翅膀硬了?”
時錦放在身側的雙手握緊,一時間不敢言語。她盯著地麵上被擦拭得一塵不染的木質地板,一心期盼著楚雲澤可以快些消氣。
“時錦知錯。”
“你錯在哪裏?”楚雲澤的聲音突然貼近,伴隨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藥味,讓時錦忍不住皺起眉頭。
時錦抿了抿唇,仔細斟酌了片刻才說道:“我錯在未曾告知王爺便擅自進盤嶺山。”
“不,這不是你的錯。”
時錦背後一涼,一時沒有弄清楚他的意思。
“時錦愚昧。”時錦垂下頭,聲音帶了些試探的繼續說道:“還望王爺明示。”
楚雲澤冷哼一聲,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冷冷的說:“你與蘇瑾鈞混得很近啊。”
時錦表情一僵,假裝鎮靜的說:“他身居高位,心思單純,是一個好利用也好掌控的人選。”
“你是說你接近他是為了掌握他?”
“對。”
“盤嶺山內打傷楚軒的是你?”
楚雲澤話題轉的太快,時錦眼中閃過微光,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說:“是。”
楚軒被人打傷了,而楚雲澤第一時間懷疑自己,那麼就表明進入盤嶺山的人裏麵除了自己沒有其他目的不純的人,他如今要對付上官明,自然樂於見到楚軒出事,而她現在攬下這件事,也算是將功補過,楚雲澤應該不會嚴懲自己擅自行動的事了。
“他傷在哪裏?”楚雲澤的聲音帶了絲不經意,看著時錦的眼睛卻依舊陰狠。
時錦聞言放在身側的手一僵,她今日才從崖底出來,就連楚軒受傷了也是剛剛才從他口中得知,他傷在哪裏自己又如何知曉?感受到頭頂射過來的灼灼目光,時錦閉上眼睛,咬咬牙沉聲說道:“我躲在暗處朝他的後心射了一箭,可惜被他身邊的死侍察覺,推了他一把,所以射偏了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