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俊美的公子身形修長,氣度斐然。
瀲灩的桃花眼毫不遮掩地盯著殷知寒,唇角微勾,正要啟唇說些什麼時──
殷知寒皺了皺眉,莫名其妙地看了對方一眼,轉身幹脆利落地走掉了。
燕星衍:“????”
“她就這麼走了?”燕星衍百思不得其解。
隨侍見燕星衍看過來的目光,明顯是在問自己,隻好幹笑兩聲。
“殷姑娘好像不太認識殿下。”
“她不認識我???”燕星衍驚呆了。
不是,本殿下就這麼平平無奇,讓人難以記住?
“殿下,您上次見過殷姑娘是在五年前。”隨侍悄悄提醒。
“我知道,五年前宮宴以後,老汝陽候便病重了,後來她也沒了機會入宮。”燕星衍頷首回應。
“她五年前就這幅樣子,五年後也沒什麼變化……”燕星衍喃喃自語,突然頓住了,“本殿下這五年變了很多?”
隨侍默默低頭不語。
可不是嗎,五年前您十二,現在都快十七了,其他殿下這個年紀早就娶妻成婚,就您老大難留到了現在。
少年人正是抽條的年歲,相貌其實變化不大,隻能說是人家姑娘就沒把您放在心上罷了。
不過這話隨侍沒敢補充說明。
咳咳,殿下的顏麵,顏麵。
燕星衍摸著下巴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唉,算了。看在她如今已淪落至此的份上,我就不計較她有眼無珠的事情了。”燕星衍歎息。
好好的侯門千金,一朝變成商戶女。
這種端莊守禮的大小姐,驟然遭此變故想必方寸大亂,惴惴不安吧?也不知道她要怎麼接受這種落差。
等等,不對。
燕星衍突然想起方才從人群中聽聞的消息──轉頭不可置信地問道:“那丫頭是不是和錦繡布莊打賭了?”
得到隨侍肯定的眼神後,燕星衍眼中惋惜更重,卻夾雜著幾分幸災樂禍。
“嘖嘖嘖,這就是莽撞的下場。”
“小姑娘就是沉不住氣。”燕星衍嘖嘖稱歎,“沈記繡坊的銷量和錦繡布莊相差多少?”
“回殿下,沈記一直是京城布行的領先布莊,按銷量來算,應該是錦繡布莊的兩倍。”
“兩倍啊……”燕星衍陷入沉思,大概對殷家布莊的收入水平有了概念。
“到時候記得提醒我,無論如何,殷家不能輸。”燕星衍望著布莊廳堂上的“天下第一布”牌匾叮囑道。
隨侍點頭稱是,非常有眼色的沒有問出到底是因為貴妃與殷家的故舊之交還是方寸嫻雅俏麗的小姑娘。
殿下也到了少年慕艾的年紀啊。
若是貴妃娘娘在天有靈,想必會笑出聲來吧。
上了年紀的隨侍陳德才有些悵然的看著燕星衍挺拔修長的背影,突然穿過重重歲月,見到那個上躥下跳胡作非為的稚童,被妍麗姝美的婦人扯著發髻調笑。
“這麼喜歡人家小姑娘?母妃搶來給你當媳婦好不好?”
稚童趴在樹上紅著臉:“不要不要!”
轉頭卻又情不自禁對著路過的小姑娘扮鬼臉。
燕星衍還不知道陳德才的腦子裏又開始自動播放“黑曆史”,他看著少女漸漸隱沒在人群中的背影,幽幽歎息。
“這種藏於深閨的姑娘家,終究是不知道世事險惡啊。”
殷知寒還不知道有人在背後感慨自己“不知世事險惡”,更不知道有人已然打定主意不讓自己輸。
此時的她一回到殷家就被老夫人請了過去。
不過令殷知寒沒想到的是,殷老夫人耷拉著眼皮抄寫佛經,頭都沒抬。
“你和錦繡布莊的王福打賭了?”
“……”殷知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王福是王掌櫃的全名。
殷老夫人沒有聽到殷知寒的回答,百忙之中抽出注意力抬頭看了殷知寒一眼。
“怎麼?不敢承認?”
殷知寒摸了摸鼻子,雖說她並不後悔當時的話,但畢竟是自己自作主張的決定,即使殷老夫人斥責也在殷知寒的意料之中。
無論如何,殷知寒都忍不下被王掌櫃指著鼻子罵的這口氣。
殷老夫人見殷知寒隻是心虛般摸了摸鼻子,也不強求殷知寒的答案,隻又問道:“行了,我隻問你可有後悔?”
殷知寒一頓,搖了搖頭。
“好,我再問你,可有想好怎麼贏下賭約?”
殷知寒這回點了點頭。
“嗯,我知道了。”殷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才是我殷家的女兒!區區一個布莊的掌櫃就敢當著我殷家人的麵辱罵我們,真當我殷家好欺不成?!”殷老夫人麵有怒色,原本看上去隻是普通富貴老太太的氣質一變,顯露出當家人的氣勢如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