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下下打量了殷知寒一遍,這才鬆了口氣,“哎呦我的老天爺,嚇死我了。今早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怪我,都怪我,你一個姑娘家到這種地方來,本就危險,應該叫兩個人送你回去的。”花嬸懊惱。
“瞧您說的,我這不是沒事?不用介懷。”殷知寒輕笑道,“說來我還得謝謝您,若不是您熱心腸幫我找到昨晚的人,還打聽到了他們的信息,我到現在還像無頭蒼蠅般,不知所措呢。”
花嬸擺手,“這算什麼,舉手之勞而已,您幫我這麼多,我都還沒好好謝謝您。”
“那群臭小子平日裏就是腦子缺根弦,做事虎頭虎腦的,但絕對沒那個膽子犯什麼大事。”花嬸客觀評價,“都是混吃等死,有一口吃一口的閑人,且惜命著呢!”
殷知寒想起一開始那幾個又慫又嘴硬的,打鬥時慫的特別快,幾乎是眼看著打不過她就慫下來求饒。
可在殷知寒要放過他們時,又憋不住嘴賤,總想放狠話。
對此,殷知寒表示:就不慣著你們。
“花嬸放心,不過是將他們關幾天教訓教訓而已。”
花嬸附和,“就該狠狠讓他們吃點苦頭!”
“一天天惹是生非,也該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花嬸嘟嘟囔囔,語氣全是親近之意,顯然是把他們當做自己子侄。
殷知寒笑了笑,沒有戳破花嬸維護他們的小心思,隻將話題帶回正軌,“嬸子這幾天就在這邊先做一下入職培訓,過兩天掌握了就可以不用過來,直接在家裏銷售。”
“好好好。”花嬸笑眯眯的,似乎已經聽見銀子落入荷包的聲音。
送走花嬸以後,殷知寒又趕回殷家,找到正準備出門的殷管家。
“小姐有什麼吩咐?”殷管家住腳,看了眼青花問道。
憂鬱的中年大叔在麵對自家的小孫女時,聲調輕柔,眼角的笑紋深了許多,“我家這皮丫頭沒給小姐添麻煩吧?”
“花花很有活力。”殷知寒唇角微揚。
青花躲在殷知寒身後,朝殷管家做了個鬼臉。
殷管家裝作沒看見,對殷知寒道,“她要是犯了什麼錯,隻管收拾。”
殷知寒今天連續兩次遇到這種明貶暗護的情況,忍不住眉眼彎彎。
“小姐有什麼要吩咐的?”殷管家被殷知寒笑紅了老臉,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已然被殷知寒看透。
殷知寒清了清嗓子,壓住嗓子裏的笑意,還是將話題拐回正軌,“事情是這樣的”
為何殷知寒敢在公堂之上信誓旦旦地說,沿路流民可以為她作證?
其實是因為
昨日殷知寒經過時便見到路旁麵黃肌瘦的流民,想起前世自己也曾體會過這種餓極的感覺,心下不忍,便與他們相約今晚再會,打算替他們謀條出路。
殷管家聽罷殷知寒的話,沉思片刻,“可以倒是可以,但”
殷管家一頓,字斟句酌:“城西的流民大多是外地流亡過來的,他們的身份戶籍有些問題,按照如今的雇傭合同,怕是不行。”
換而言之,算是非法雇傭。
殷知寒沉吟,“殷叔的意思是”
“可以讓他們賣身成奴,從牙婆子那裏過一遍手續,如此便沒有問題了。”
像這種過了牙婆子手的奴仆,身份戶籍便掛靠在主家名下,不算是身份不明之人。
隻是這樣一來,若是奴仆之中有什麼案底累累的十惡不赦者,主家受到的牽連影響也不少。
一般人家買賣奴仆,都很注意這一點。
這些顧慮殷管家卻按住不提,並沒有和殷知寒細說分明。
左右到時候再找些眼尖的過上幾遍,隻要不是窮凶極惡之徒便可。
殷知寒可是研究過《大燕律令》的人,這些注意事項,縱然殷管家未提也想到了。
但這世間所有的事情都不能以偏概全,流民中固然有不法之徒,殷知寒卻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將所有的流民都不管不顧。
大不了我自己去篩查幾次好了。
殷知寒這樣想到。
至於讓流民們賣身為奴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平等,一點也不符合後世的社會觀念?
殷知寒表示:連命都快保不住了,還顧得了這些?
更何況她隻是救急。
日後但凡想要為自己贖身的,她都歡迎之至。
殷知寒是這樣想的,晚間到了流民們麵前也這樣說了。
“多謝小姐!小姐真是女菩薩在世!小的給您磕頭!”
“小姐,我還有一雙兒女,能一起嗎?!端茶倒水劈柴洗衣他們都會!求求小姐一並將他們帶上……”
“小姐行行好,救救我父親吧!”
……
麵黃肌瘦,神色惶然的流民們聽見殷知寒的話,激動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