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得老陳頻頻點頭,最後熟練地揣著殷知寒寫好的計劃書飄然離去。
要不說他喜歡和殷家人打交道呢,你看看人家著事情辦的多周到,連自己如何回稟上司的稟文材料都準備好了,要多輕鬆有多輕鬆,多簡單的差事!
自從因為殷知寒賬冊的事情和殷知寒打過交道以後,老陳就得出了與其他慎商司截然相反的看法,其他人避之不及的差事在他看來確實大有可為。
這一屆的殷家掌家人和以前可不一樣。
老陳得出了這樣的看法,並偷偷地藏在心裏,美滋滋地帶著新的“功勞”打道回府,準備和總使分享心得體會。
殷知寒送走春風滿麵的老陳後,這才似笑非笑地看向一直低著頭默不作聲跟在老陳身後的某人。
“殿下許久不見,今日怎麼如此安靜?”
燕星衍神情複雜至極,聽了殷知寒和老陳解說的內容,燕星衍已然窺見了殷知寒勃勃的野心。
想著殷知寒清晰分明的規劃,燕星衍卻沒了方才忐忑不安,覺得丟人現眼的羞赧。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燕星衍沉默許久,終究還是問出口。
殷知寒挑眉,“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可曾聽聞沈家之事?”燕星衍猶豫許久,看了眼周圍,突然冷不丁開口提起。
殷知寒心中一跳,想起從前在坊間和祖母甚至祖父那裏聽聞過的一星半點,踟躕回道:“大約聽過些?”
她還真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何事,沈家又到底因何傾頹。
畢竟涉及皇家貴妃,知情者大多三緘其口,語焉不詳地避而不談。
祖母當時談及沈家往事時也傷心居多,並未說沈家具體是怎麼傾頹的。
簡單的帝王猜忌四字,便已道明了所有。
不過,燕星衍為何突然提起此事?
燕星衍歎了口氣,“找個地方聊聊吧。”
這意思是要避開人多眼雜的地方。
殷知寒看了看周圍,“殿下請跟我來。”
帶著燕星衍返回繡坊的院子七拐八繞,來到竹林環繞的後院,示意青禾站到外麵把風以後,殷知寒這才轉身看向燕星衍。
“殿下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燕星衍也沒有廢話,直入主題,“我從頭和你說起吧。”
“沈家當年財勢滔天,坊間甚至一度流傳著沈家富可敵國的傳聞。”燕星衍神色嘲諷,看向殷知寒道:“倒是你們殷家謹小慎微,還抱著重新入仕的想法,一直勸沈家掌權人小心行事。”
“果然,沒過多久,沈家的當時掌權人,也就是你祖母的父親,突然離奇病逝。”
殷知寒一愣,這怎麼和殷家一模一樣呢?
“外祖父性格執拗,一直暗中調查外高祖病逝之事。”燕星衍一頓,“沒人知道他到底查到了什麼,但他卻毅然將家中獨女,自己的掌上明珠,傾盡半壁家財將她送入宮中。”
燕星衍看著殷知寒,“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麼?”
殷知寒不是笨蛋,哪個生活無憂的慈父,會舍得不惜傾上大半家財也要將自己的掌上明珠送到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裏去?
燕星衍突然笑了起來,“我猜你並沒有猜對外祖父的用意。”
已經快長成青年的男子一雙醉人的桃花眼彎出弧光,卻滿是悵惘。
“事實上,幾乎沒人猜中外祖父的想法,他以為將母妃送入宮中能保護她。”
保護?
殷知寒訝然。
“很意外?外高祖一直相信著皇家,他以為是前朝餘孽與敵國之人在暗中作祟,以為將母妃送入宮中便能讓她安然無恙,以為如此便可讓皇家看到他的誠意。”
燕星衍笑了笑,說不出笑容裏蘊含著什麼。
“所以你知道到底為何沈家後來還是紛紛離世了麼?”
殷知寒秀眉緊皺,“若當真按照沈家主的想法,貴妃無論如何也不會出事才對。還是說當年,貴妃娘娘真的是自刎?”
記憶裏的沈貴妃並不像會自刎之人。
“殷知寒,這些話我隻告訴你,走出這道門,你最好便將其爛在肚子裏,什麼也別說,隻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便是。”燕星衍深吸了口氣。
“當年沈殷兩家襄助燕氏稱帝後,各從開國之君手裏拿到了一份無字聖旨,兩家可憑借此聖旨要求在任帝王答應一件事。”
“外高祖用那份聖旨將母妃送入宮中,隻為保母妃安然無事。”
“有人知道沈殷兩家都有這份聖旨,而且盯上了無字聖旨。”燕星衍一字一頓,桃花眼緊緊地盯著殷知寒,“他們在暗處逼著沈殷兩家用掉這份聖旨。你,懂了嗎?”
殷知寒懂了嗎?
她不僅沒懂,反而徹底聽糊塗了。
怎麼感覺奇奇怪怪的,總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