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輕男子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快便落敗。
方才桑縈和那喚作菱兒的少女交手時他在一旁瞧著,隻覺著比起自家師妹,桑縈確是更勝一籌。
可若是自己出手,則應是另一番局麵的。
他麵色難看得很,正想說些什麼找個台階下,桑縈將劍收回,歎聲道:
“我本無意與你們做對,隻想進去看看,證實心中所想,待我離開,這裏的情形也絕不會對外人言說,諸位可能行個方便?”
其中一位老者走上前來,瞥了眼年輕男子脖頸間的血痕,沉下麵色,“去讓你師妹幫你處理一下,菱兒,你給你師兄包紮一下。”
站在另一位老者身後的紅衣少女不情不願地走過來,嘴裏還嘟噥著什麼,桑縈卻聽不清了。
老者深深看了桑縈一眼,麵上擠出幾分笑意。
“不知小友師從何處,家中師長是哪位前輩高人啊?如此身手的小輩,想來也不是什麼籍籍無名之人教得出來的吧?”
這會在場的幾人皆是收了方才那不三不四的下流眼神,隻那喚作菱兒的少女,為年輕的男子包紮之後,便一副怒氣衝衝的忿忿模樣。
個中神情,桑縈一個都未錯過,盡數收進眼底。
她麵上帶著幾分少女的嬌憨,黑白分明的眼瞳望向那老者,“我說了家師名諱,前輩便讓我進去一觀?”
“嗯,你說吧。”老者未置可否,催促道。
桑縈思索片刻,輕聲道:“可是諸位的名號,我也還不知道呢。”
“老夫衡山劍派陸衝,這是小兒陸臨遠。”老者手一指自己和那年輕男子,見桑縈點頭示意聽清楚了,又轉向一旁,為桑縈介紹另一位老者,“這位壽山劍的宋掌門,這是宋賢弟的千金,宋菱。”
都介紹完了,自稱陸衝的老者轉向桑縈,“這回可以說了吧?你家長輩都是些什麼來路?”
桑縈笑盈盈地,“我家師長確非無名之輩,可是出門之時,師父有言在先,不許我將他名號隨便報給旁人。”
“姑娘,我看你和小女年歲差不多,跟陸兄的公子也是同齡人,今日便算是不打不相識,權當交個朋友,日後江湖上,我五嶽劍派定會照拂一二。”一直不曾說話的壽山劍派的老者和那陸衝對視一眼,笑著說道。
“我師父說了,朋友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結交的,行走江湖尤其要防範那些主動和你交朋友的人,宋掌門瞧著年歲也不小了,怎還這般喜歡交朋友?”
見這姓宋的老者不再言語,桑縈眸光從陸衝袖擺處掠過,衡山劍派這位陸衝早年欺男霸女,最是可恨無恥,不過天資有限,功夫勉勉強強,但一手暗器確是有準星的。
眼下這幾人不過是想套她來曆,心裏說不定正暗自盤算待會動手要不要下死手呢。
她對陸衝笑笑,“我師父最不喜歡自己被些個不入流的門戶整日惦記著,方才我想了想,怎麼想怎麼看,都不覺著諸位算是什麼體麵人,師父名諱我便不說了,陸大掌門,我現在能進去看看嗎?”
桑縈話音落地,陸衝麵上裝了許久的笑意徹底消失,提劍便朝著桑縈劈過來。
“好個狂妄的丫頭片子,今日老夫便替你師長好好教教你。”
終歸是一派掌門,劍招老辣,內力雄渾,氣勢也足。
桑縈一直防著他動手,且她本就是有意激怒,想要速戰速決,陸衝驟然發難,卻正落她下懷。
比起陸衝,方才那年輕的陸臨遠和宋菱實在是不值一提。
他劍勢剛猛,和陸臨遠的劍招一樣地陰損,攻刺的命門皆是下道的位置。
且他手中這把劍,應是把名家劍,很是鋒利。
桑縈心知,若是硬碰,憑自己的體力,隻怕會被他拖垮。
在陸衝大劍劈麵破空而來之際,她微闔雙眸,內力驟然收散開來,手中的軟劍如同失了木撐的錦緞,隨著陸衝勢不可擋的大劍彎折出一道不可思議的弧度。
若如陸衝所料,桑縈的軟劍本應碎成一段段的,然後在她未回神的時候,他便將她的衣衫從正麵劃開一分為二,屆時看她還笑不笑得出來。
然而這情形與他預想的大有偏差,直到此刻,他才後知後覺,這小丫頭手裏這把細軟的長劍隻怕也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