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第十章(1 / 2)

淮山派的議事大堂,一具具屍身裹著白麻布,橫陳在地上。

桑縈打眼看去,少說也數十人了,屍身應是處理過了,沒什麼異味,隻是尚未尋得棺槨安置。

院中幾人跟在她身後進來,站在門邊,離得不近不遠。

這幾人中,那名喚宋菱的紅衣少女神情頗為奇怪,桑縈不動聲色地從這幾人麵上一一瞧看,心中泛起幾分狐疑。

宋菱便不說了,她藏不住心事,對桑縈的厭惡和忌憚都擺在臉上,緊攥的手指和急促的呼吸更是讓人難以忽視。

旁邊的陸臨遠一手攬著宋菱,另一隻手持劍,一副戒備模樣,也不知他那幾分功夫能防得住誰。

對視半晌,陸衝率先出言,態度比之先前幾乎是天差地別,“姑娘,我賢弟闔家滿門慘遭屠戮,屍骨雖寒,但風骨猶存,便是我等能為有限,也絕不容許旁人在他身逝後對他有半分羞辱。”

一番話教他說地大義凜然,桑縈心中暗笑。

五嶽劍派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手裏哪個沒沾著無辜之人的性命,尤其是眼前這能言會道的陸衝,受他欺辱過的女子不知幾何,也不知哪來的臉皮在這裏冠冕堂皇地講這種話。

“陸掌門多慮了,我隻是隨便看看。”她坦蕩直視著陸衝,語氣真誠。

桑縈蹲下身子,隨意掀開覆著屍首的白布。

饒是她有心理準備,仍是被驚得下意識鬆了手,好在她動作並不大,且身子擋住了手上的動作,門邊幾人瞧不清她。

順勢將那白布裹好,桑縈起身走向另一側。

她一具具屍身看過,又全部遮蓋好,起身站起。

桑縈心裏怒意翻湧,隻覺著格外堵心。

她不知下手的人是不是那已經銷聲匿跡的魔教,可無論是什麼人,都不應牽連無辜。

方才那些素白麻布下的屍首,許多是些婦人和稚童,便是向淮山派尋仇,這些人手無寸鐵,即便是助紂為虐,也不至於如此淒慘痛苦地死去,更不用說那些孩子,何其無辜。

這些人皆是同一種死法,渾身皮膚寸寸皸裂開,因著死去多時,且清理過,沒有血痕,隻有無數細小微末的裂口,瞧著不長也不顯眼,但當桑縈伸手去觸摸時才知,這些傷口自內而外破裂,傷口極其深,且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這般,胸口處最是密集。

她瞧不出這些人的死因,但眼前這三十餘人,不分男女老少,身上皆是這般,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這便是當日藥王穀中,褚穀主口中說得魔教的那些邪門手段?

如此行事,竟也敢自稱聖教,實在是令人可發一笑。

桑縈心中悶堵,隻覺室內實在是不適,徑直越過門邊那幾位門神般的人,出了大堂。

將將出了議事大堂的門,桑縈耳中便聽得陣陣樂聲。

箏音清越,笛聲婉約,應和著山間的簌簌林葉輕響,乍聽之下便如春夜清風拂麵。

“姑娘,我家公子靜候多時,盼您賞光一見。”見桑縈出來,院中不知何時進來的絳色羅裙女子朝她盈盈一禮,恭聲請道。

未待桑縈回答,她又朝著桑縈身後一同出來的幾人說道:“幾位也請一並過來。”

說罷,她轉身朝院外走去。

如此繁複的陣仗,如此倨傲的婢女。

相請之人是何人,桑縈心裏猜了個七八分。

眼見衡山劍和泰山劍那幾人竟一語不發地跟上,她倒是有些意外,提步也跟上去。

院外東邊的林間石徑,陳頤坐在石桌邊,手持書卷神情專注。

聽見響動,他朝著林外望過來。

陳頤眉目舒展,發冠上的白玉潤澤通透,映著微光,金紋玄色錦袍顯得他格外清貴。

他麵上帶著溫和笑意。

“姑娘,當日藥王穀匆匆一別,如今遙遙北地淮山,我們竟又見麵了。”

他一說話,泠泠樂聲漸止。

桑縈正待回幾句客套話,一旁的陸衝等人撲跪而拜。

“見過太子殿下。”

桑縈心中實在是意外。

這幾人竟似知曉陳頤的身份,完全不像第一回見。

她不再做聲,隻站在一旁,看陳頤的反應。

陳頤身後站守的年輕男子見桑縈不跪,皺眉喝道:“大膽……”

話未說完,陳頤手一擺。

“不可無禮,桑縈姑娘是我的貴客。”

他沒理會那跪在地上的幾人,起身站起,繞開石桌走到桑縈近前。